这是什么话,生病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。
好在,他的伤也不重,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基本已经止血了。
无奈,她只好用总管送来的药给他敷上,然后包扎好,接下来只能干坐着等他醒来。
难怪他‘省钱’的名声传得如此轰动,连生病都不愿花钱看大夫。
她的晏舟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的,到底是为何?
鱼沉歌看着昏睡中的男子,清俊的眉眼,笔挺的鼻子,好看的唇……
说实在的,一点儿也不必那个鬼千岁差。
看着看着,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描画。
“你睡着的时候才像我的晏舟哥哥,那个……疼我,爱我的晏舟哥哥。”
“我也想疼你的,可是,你瞧,明明是好好的一份心意到最终却惹出那么大的麻烦,还让你为我赔上名声。”
“还有啊,我希望你不要同那个什么千岁的称兄道弟了,他好坏,嫌弃你,还对你见死不救。那样的人有何好深交的。”
“如果做官需要你去巴结奉承别人,我倒觉得不适合你了。我期待的晏舟哥哥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。”
官场的尔虞我诈她是不懂,但是,她明白,以晏舟哥哥的才华和能力,不应该要仰人鼻息过活的。
鱼沉歌收回手,就这般趴在床边,贪恋地看着她的晏舟哥哥,知足地笑着。
等他醒来她再离开吧,毕竟是她动手砸的他,等他醒来给他赔不是,确认他无事她也才能放心地离去。
这里,也不能再待了。
看着看着,她的眼皮子渐渐地垂下,然后彻底闭合,陷入梦乡里。
梦里,是和晏舟哥哥有关的每一个回忆。
那时,虽是家徒四壁,却也过得很幸福。
爹和娘常常说,晏舟哥哥就是为了她而存在的,要不然也不会在临盆当日刚好捡回他。
然后,她生下来时,无论谁抱都哭个不停,唯有晏舟哥哥抱,她才不哭。
此后,只要她一哭,晏舟哥哥必然会跑来抱她,常常为了夜里不吵醒爹娘,抱着她哄大半夜。
所以爹娘常常以此来笑她,一生下来就赖定了晏舟哥哥。
后来,日子虽是过得穷苦,可是在晏舟哥哥的呵护宠爱下,她甚至觉得自己拥有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,那就是晏舟哥哥。
那时的她,想得很简单,只要有晏舟哥哥在,什么都是美好的。
直到,那一日,她终于被迫做抉择,也是第一次,也是最痛苦,最难的一次。
直到那一刻,她才知晓,原来,不是活得简单就可以这般一直美好下去的。
晏舟哥哥为她筑造起的那片美丽天空,在他转身的那一刻,塌了,碎了。
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,就此断绝。
但是,她不悔,真的不悔……
薄晏舟缓缓睁开眼,温和的目光没有半点疲惫,而且一醒来便扭头看向趴在他床前睡着了的女子。
她睡得很不安,半挽的袖子露出的皓腕,上边有着摩擦的伤痕。
一贯温和的眼眸闪过一丝厉色。
曾经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而今只是随意地绾起,空留几缕垂落在鬓角。
他忍不住伸手去轻抚,这头秀发曾经是经由他的手精心护理的。
就像她爹娘说的,他好像是她的,什么都依着她,就连稍微扯痛一下她的头皮,他都要心疼好久。
她从生下来就是被他一路宠过来的,然而,他全心全意地宠她、疼她,却换来那样的结果,怎能不心寒?不绝望?
也恰是因为以前一路宠着她长大,以至于,当看到她眼中一次次露出那样顽强的战斗力时,他没法无视,心还在揪着。
因为,不该。
那种眼里发了狠的拼命和抵抗,他不陌生,一点都不。
那是他自小便经历过的,族灭逃亡的时候,只有不倒下才有希望,那是一种可怕的坚持。
所以,他才说,那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她身上,她该是简单无邪的。
当她在巷子里被欺负的时候,她甚至没想到要开口求救,而是一心想法子自保。
那不是不想,而是一种本能,一种这世上除了靠自己别指望别人帮忙的本能。
以至于,在那样的情急之下,她最先想到的不是喊救命,而是靠自救。
从那个无耻小人的言语中,他隐约觉得,她好似还有什么在瞒着他。
他还记得她上次救小煜时,小煜还说,她很会打架。
会打架,出事时习惯性地只靠自己,却不求救……
他都不敢去想象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,才会变成这样。
“走开……”
一声呓语打断薄晏舟的神思,他看向她,只见她眉心紧蹙,好似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,就连拳头都不知觉地攥紧。
他正要伸手去安抚她梦中的惊惧,倏然——
“别碰我……不!”鱼沉歌忽然惊醒,一个拳头挥了出去,但是在半空被一只大掌包住。
她从噩梦中回魂,看着眼前已经醒来的男子,还以为自己在做梦,眨了眨眼,顷刻间,笑颜如花,那个噩梦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。
“晏舟哥哥,你醒啦?可有哪儿不适?伤口还疼不疼?”
薄晏舟看着她,明明前一刻还在惊悸中,下一刻就笑嘻嘻的,不知晓的,还当她是装的。
自小,她的脑子就很简单,经常前一刻还在说的事,说到下一件事的时候就自动将上一件事抛出脑后了。
鱼沉歌见他只是看着自己,不发一语,脑子一转,才想起她已经不能这般亲昵地喊他了,也不能再没大没小地同他说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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