钦天监。
众目睽睽之下,玄忌在安良和王世、楚进的引领下,越过一队队剽悍精勇、浑身散发凶悍杀气的私军,率先登上了传送阵。
“皇十六子,玄忌入阵——”
伴随着一声大喝,白光随之冒起,玄忌便离开了神都洛京所在的“赤炎州”,到达了九州中的“蓝泽州”。
与“赤炎州”的干爽不同的是,玄忌还未走出传送阵,便是一股腥湿味道扑面而来,空气中的湿度,几乎可以拧出水来。
紧随其后,便是人嘶马啸,滚滚烟尘。
“蓝泽州”这边的传送场,布置在人族控制的黑隗城中,虽不是最前线,却是整个人族大军的后方大本营。
豪气震天的呐喊声,响彻天地。
无数精卒和私军,排列着整齐的队列,在指挥官的命令下,逐批登上云船,直接开赴前线——“云梦泽”。
蓝泽州的世界,有三分之一是陆地,三分之一是湖泊,另外三分之一则是沼泽。
老龙湖便是这里的最大水系,包含数十条大河,以及纵横超过十万里的湖面,与其说是湖泊,倒不如说是淡水海洋。
黑隗城坐落在一条千米高的山脉之上,整条山脉从陆地延伸出去,直插“云梦泽”四百余里,宛如一条强壮的手臂,狠狠贯入“云梦泽”软绵绵的胸口之中,形成一座深入沼泽的半岛地形。
这里的地理位置,突出且重要,千米高的悬崖峭壁,任凭鳞甲妖族的【纵水】神通再厉害,也没法淹没到山城之上。
传送场所在的位置,便在山峰的最高点上。
四周楼台高耸,几乎与天接在一处。
呜,呜呜——
伴随着凄厉的号角声响,三艘被称为“五牙巨舰”的巨型云船,缓缓飘升至半空之中。
这种“五牙巨舰”全长300米,足有五层楼高,耸立着五根巨大的白色桅杆,宛如洪荒猛兽呲向天际的巨牙。
每艘五牙巨舰满载千人,其中有百名符师,百名操舟,三百精卒和五百射手,各种投石机、法宝火器不计其数,尤其厉害的是一种“云弩车”,可齐射300铁矢,每艘“五牙巨舰”都有“云弩车”十乘,一次齐射3000铁矢,当真是挡者睥睨。
除了这种“五牙巨舰”,还有三根桅杆的“三牙战舰”,以及无数艨艟斗舰,都要比玄忌曾经乘坐的云船大上数倍,但基本构造和功能相差无几。
玄忌从传送台上走下,径直到了高台边缘,入目处,数以万艘的云船正纷纷升空,密密麻麻地驶向远处的沼泽深处。
安良从王世手中接过一方斗篷,披在玄忌背后,恭敬道:“十六爷,这是顺公为您准备的‘避水披风’,可摒除湿气,避免不适。”
玄忌头也不回,淡淡道:“顺公有心了。战况如何?”
安良脸色一僵,硬笑了几声,道:“人族兴水不利,前方战事多有阻碍。但并无大碍……圣皇也是……嘿嘿,顺公说了,会给十六爷安排些简单的活计,只要露个脸,军功自然不在话下。”
玄忌对此不置可否。
冯顺这老太监老奸巨猾,如此这般费心安排,只怕是把宝压在身上,赌他日后飞黄腾达吧。
只是玄忌对与权力并不热心,他只关心妹妹。
若不是出关之前,得到妹妹的消息,确认婉儿被玄无极招至“蓝泽州”,他宁可不要这个皇子的身份,也懒得参与到这场战事之中。
“十六爷,那边的是十六皇子吗?”
沉默中,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的呼唤声。
众人缓缓转头,看到一位全身披甲的将军,正在不远处眺望过来,在他身后,还有两名年轻将军,一样满脸好奇地看了过来。
见到玄忌面容之后,对方立时大喜,朗声道:“果然是十六爷,两年未见,十六爷风采更胜从前!”
玄忌定睛一看,却是北山狩猎中有过一面之缘、擅长土系术法的裴通。
作为同与黑蛇老妖誓死拼杀过的战友,玄忌与他倒也算是有些情义。
想不到两年不见,这位裴通不但伤势恢复,实力也更胜当年,只是脸上颇有风霜之色,唇上两撇胡须,增添许多成熟味道,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了。
“原来是裴兄……”玄忌拱了拱手,好奇地看了他一眼,问道:“裴兄这也是带着族兵参战了吗?”
裴通身后的两人,样貌与他有几分相似,但却更加年轻。
更远处,则是五百左右的私军,俱都是一个模样的打扮,高举着徽州裴氏的“石鼋(yuán)”族徽,显然裴家的私军。
裴通看了一眼身后,脸上骄傲之色闪过,郑重点头道:“响应圣皇号召,族内将所有像样的子弟组织起来,交给我带领……”接着慨然一笑,“不要看他们很年轻,但这已是我们的第八次出征了。”
玄忌看得点了点头,道:“水平不低。但士气……”
裴通闻言脸色一黯,接着揽住玄忌肩头,向一旁走了几步,低声道:“大军前几日遭逢大败,被妖族打了个埋伏,‘勇亲王’与五万龙甲军战死。从黑隗城向南六百里,位于最前线的擒龙岛,被妖族水军给围了,绝了粮道,我们这是第三次组织冲锋,务必要将擒龙岛抢回来。”
擒龙岛被围?
这可是事关战役胜负的大事。
黑隗山脉直插“云梦泽”,黑隗城便是这个手臂的手腕,而前出六百里的“擒龙岛”,便是这条手臂的拳锋。
如今拳锋被围,足以说明局面是何等的劣势了。
玄忌眉头大皱,“龙宣压制老龙湖数百年,怎会突然有如此劣势?”
裴通无奈一叹,道:“妖族对我们早有准备,处处占据先机。老龙湖有那条2000多岁的老龙坐镇,堪是圣皇敌手,而老龙之下,妖王、妖帅、妖将无数,甚至老龙的左膀右臂,更是天仙级别的高手。”
“可圣皇身边……即便是大将军、车骑将军这样的三公,也勉强不过地仙之境……鳞甲妖族战法明显,便是突袭我军主帅,往往一战而定……失去指挥之后,人族大军乱成一团,相互之间难以协调,焉有不败之理?”
玄忌心中顿时明悟。
玄无极生性多疑,即位以来,数次清洗世家门阀、各大修真门派,虽然集中了皇权,却也不免造成人族强者的损失。
人族高手不是远遁,便是身死,真正能被玄无极信任的高手,几乎都是后期培养,根本做不到独当一面。
这也是皇权过度集中的弊端吧。
“十六皇子初来乍到,还是多在黑隗城盘桓几日吧!”裴通说到这里,便已经准备告辞,“在下军务在身,待回来之后,再与十六皇子把酒言欢,感谢当年救命之恩。”
裴通一躬到底,领军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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