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，你在胡说什么啊！”
张宪再也忍不住了，一张脸涨得通红。
“岳帅的忠心天地可鉴，日月可表！岂会谋逆！”
“我当然知道岳飛没有谋反，但是宋朝想要求和，金人开出的条件就是岳飛的脑袋。”
“而且不光是他……”
杨启看向张宪。
“岳飛死后，你们这些岳家军的将领，几乎都被判了腰斩，连子嗣都没逃过一劫。”
“不可能！我们为了大宋江山，浴血沙场十数年，陛下断不会如此对我们！”
岳飛惊骇到极点，根本不敢相信杨启所言。
“你还真是一根筋啊！”
杨启叹了口气，“你别忘了，赵氏一族是怎么登上皇位的……”
“宋朝历代皇帝，都对武将怀有很深的戒心，所以才杯酒释兵权，生怕会再发生一次陈桥兵变……”
“而你现在手握精兵，在民间声誉日盛，你说皇帝防不防你？”
岳飛脸色铁青，但也不得不承认杨启说的是事实。
从宋太祖开始，宋朝历代皇帝都是重文轻武。
甚至连排兵布阵，战术辎重都由文官做主，生怕武将拥兵自重。
见岳飛不说话，杨启又接着说道：
“打压武将，疏于操练，南宋再富，也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。”
“说句你不爱听的话，论吟诗作对打嘴仗，你们宋人的确首屈一指。但要说真刀真枪上战场，你们跟金人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。”
金人尚武，宋人喜文。
历史上宋军对阵金军，除了岳家军打过几次胜仗，其他的几乎都是大败收场，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。
张宪有些不服，“先生，我承认金贼的确凶悍，但是眼下我们也打到了汴京城外！只要再进一步，就能收复旧都，一雪前耻！”
“哟，你们都打到汴京了？”
杨启算了算时间，笑道：“那你们应该收到朝廷金牌了吧？我想想是多少道来着？十二道还是十三道？可见你们陛下那个着急啊！是不是催着你们赶紧攻城？”
张宪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，嘴唇抖了半天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杨启不屑的哼了一声，“赵构之所以让你们出征，只是因为金人进犯，无奈之举罢了，实际只想为求和争取一些筹码而已。”
“退一万步来讲，就算你们能赢，他也不会让你们赢……”
“否则到时候金人把宋钦宗放回来了，他的皇位还能坐稳？”
“所以……你们那位皇帝陛下，从来没指望打赢金人，也根本不想打赢。”
“在这种心理下，他恨不得割地求和，而你却一力主战，还一路打到了旧都，这么跟皇帝对着干，不杀你杀谁？”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岳飛与张宪脸色煞白，一阵头晕目眩。
杨启这一连串话，对他们就像是一道接一道的炸雷，击碎了他们心中多年的信仰。
“后世把陷害岳家军的锅都扣在秦桧身上，但人家本来就是金国的奸细，本职工作而已。你们敬爱的那位陛下，才是真正的该负责的那个人。”
岳飛与张宪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，背后的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裳。
为国杀敌，浴血沙场，最后却被污蔑为逆贼，含冤而亡。
就算是两人心志如铁，此刻也感到万念俱灰，心寒至极。
杨启看着两人这模样，忍不住安慰道：
“你们也别着急，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？你们现在刚接到班师令牌，一切还有转机。”
听见这话，岳飛与张宪瞬间惊醒。
对啊！
现在一切还没发生，事情还有转机！
如果不是财神爷窥到了未来，提前示警。
岳家军无数男儿，只怕真要含冤而死了。
想到这儿，岳飛“噗通！”一声跪拜在地，诚心诚意的行了一个大礼。
“感谢先生大恩，鹏举一人生死不足挂齿，还请先生救救我岳家军！”
“起来起来，我这儿不兴这一套。”
杨启将岳飛扶起来，微笑着说道：“想要改变命运也很简单，就看你愿不愿意了。”
岳飛表情一肃，“先生请讲，岳飛莫敢不从！”
“你要战，皇帝要和，你们之间的矛盾根本没法调和。”
杨启看着岳飛的眼睛，一字一句的说道。
“如果你真想保住岳家军，收复故土，只有一条路可走！”
“那就是……搞垮宋高宗！”
“啊？”
岳飛表情一滞，眼中的兴奋瞬间少了一大半。
“先生，这万万不可啊！”
张宪叫道：“我岳家军向来忠义为先，岂能行那反贼之事！”
“幼稚！”
杨启冷哼一声，“自古以来，成王败寇！宋朝开朝太祖赵匡胤兵变篡位，难道就不是反贼了？”
“忠义为先，忠的不是政全，更不是皇帝！而应该是社稷，是民族，是国家！”
“你们宋朝之富庶，远超盛唐，但是却自断爪牙，这与待宰的肥猪有何不同！”
“繁荣，不等于强壮！”
“富庶，不等于久安！”
“你一直都没看清楚，阻止你实现抱负的最大障碍，从来都不是金人，而是你们那位皇帝陛下！”
杨启一席话，听得岳飛与张宪冷汗津津。
二人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，更是遭到了严重的冲击。
忠义……
忠的是民族，是国家，而不是皇帝？
这在以前听来，绝对是大逆不道之言。
但是现在从杨启口中说出，却让岳飛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。
“你不用急着决定，咱们平复一下情绪，听首歌先……”
见岳飛面露纠结，杨启拿出手机，打开了播放器。
很快，隐藏在房间角落的音箱便传来一阵战鼓之声。
岳飛与张宪面面相觑，搞不懂这么严肃的时刻为啥要听歌。
就在他们脑袋有点转不过弯的时候，雄壮的歌声突然响起。
“狼烟起，江山北望……”
“龙旗卷，马长嘶，剑气如霜……”
“心似黄河水茫茫，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！”
听到歌声，岳飛的目光瞬间失神，似乎灵魂都颤动了一下。
“恨欲狂长刀所向……”
“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……”
“何惜百死报家国……”
“忍叹息，更无语，血泪满眶……”
“马蹄南去人北望，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……”
“我愿守土复开疆……”
“堂堂中华要让四方……来贺！”
一曲终了，岳飛早已热泪满眶，泣不成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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