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正华是最后一个离开病房的。
到了房门口，他又折回来。
折回来时，黎相思已经动手要解寒沉的病服了。他走过去，拉住黎相思的手，将她拉起身。
两个人走到离寒沉十来步外的地方。
黎正华的行为，黎相思略疑惑。皱眉，“爸？”
黎正华看着她，满眼心疼。“好像瘦了，在医院照顾阿寒，也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爸。”黎相思喊了他一声，“我没瘦，还是之前的体重，九十斤。”
爸只要三天不见她，见到她后必会说的一句话——又瘦了。
以前初高中参加暑期夏令营，经常是外出一个多月。每次回到黎家，爸总让佣人做一桌好吃的，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心疼地念叨：“每年给京城初中（高中）捐钱捐器材，办个夏令营，伙食这么不好，把我女儿都饿瘦了。”
黎正华看着她，好一会儿没说话。
直到黎相思再一次皱眉，他才继续说：“相思，你是打算和阿寒好好过日子了吗？就单凭你一个人努力？”
黎相思偏头，看了一眼正认真看电视的寒沉。笑“寒沉会和我一起努力的。”
男人的眼睛略婆娑，像是起了雾。
低下头，又抬起头。“阿寒现在是失忆了，不知道你是谁，你是谁的女儿。也不知道……你为什么会嫁给他，所以才依赖你。相思，你以前就够喜欢他了，现在被他这份依赖打动，这份喜欢又增加了是不是？”
“爸爸怕……爸爸怕你太喜欢他，怕你受伤……”
“爸~”黎相思安慰他：“小时候上幼儿园，我自己摔一跤，您都去找园长麻烦，差点把幼儿园掀了。我不会受伤，就算受伤，也是我自己弄的，和别人没有关系。”
“您知道的，我是真的喜欢寒沉。想和他一起好好过日子，我想做他的妻子。”
黎正华语塞。
缓了好一会儿，深深地吐出一口气。
看着黎相思，笑容有些苦。“爸爸知道。”又继续说，“你韩爷爷惩罚阿寒，也是看不过去他对你的态度。你不要怪韩爷爷，他是为你好。这场婚姻里，大概也只有你韩爷爷能给你撑腰了。爸爸……”
他无能！
“我的婚姻，选择权在我的手里。”看着他，“爸，如果寒沉真的对我不好，或者我们真的不合适，我会离开他，成全他的。”
黎正华长长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爸先走了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好。”
“……”
黎正华从病房里出来，其他人还没走远。
韩国出韩晓燕和韩晓归先走了。
韩老爷子见他来，笑了笑。“正华，你这辈子是逃不开女儿奴这三个字了。”
黎老爷子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，“黎正华和黎千程，无可救药。黎相思那么大的人，还会凭空消失不成？天天挂念着，正事不做。”
韩老夫人帮了句：“老黎，你这话就错了。若不是相思能让我们挂念，我们还不愿意挂念呢。你这孙女养得好，我们喜欢才挂念着。”
几个人一起进了电梯。
舒英挨着黎正华站着。
就听见黎正华叹了口气，“阿寒现在失忆了，对相思态度才好一些。但若他恢复了，记起我们连同相思一起给他下药，他会更恨相思。我们知道相思是无辜的，可阿寒不会这么觉得。他一定会觉得，相思人品有问题……”
韩老爷子：“正华你别担心，有我在，寒沉不敢做出格的事。”也叹了口气，“把相思嫁给寒沉，委屈了。”
“当年若是把可期许给阿寒，也许现在情况会好些。”舒英接了句话，又立马解释：“我的意思是说，相思的性格比较冷，不太好相处。所以婚姻关系僵持，也不是阿寒一个人的错。”
韩老夫人点点头，“也许娶可期，好一些。”毕竟她看着相思长大，也有些心疼她。
韩老爷子也点了点头，“也许会好一些。”
却听见黎正华的呵斥：“阿寒是韩氏集团总裁，地位身份才能相貌哪一项可期都配不上。相思虽然性格清冷，但她配得上。黎家的大小姐，京城上流圈有名的名媛，自然配得上韩氏集团的总裁。”
舒英被他吼得一愣，顿了两秒才反问。“正华，你的意思是可期不是你的正室，不是姐姐生的，是我生的。所以她配不上阿寒，也比不上相思吗？”
寒茹忙地打圆场，“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，正华他不是这个意思。当年迎你和可期进门，正华办的宴席，请了那么多名流……”
黎老爷子重重咳了一声，“黎正华，可期待在你身边的时间没有相思长，感情没那么深。但同样是你的女儿，你今天说话过分了，还当着阿英的面。”
又看向舒英，沉了沉气。“可期确实比不上相思，嫁给阿寒，可期还达不到标准，只能相思嫁。”
电梯门一开，舒英便抹着泪跑了出去。
黎正华道了声歉，“舒英不懂礼貌，我先去追她，免得出意外。”跟着出了电梯。
韩老爷子和韩老夫人互看了一眼，寒茹开了口：“怎么好好的在说话，突然就吵起来了？”
黎老爷子：“别管他两，黎正华偏心黎相思，舒英自然心里过不去。”
韩老夫人：“可期也是个好孩子，日子久了感情深一些，正华偏心相思也正常。若是可期一回来，正华就冷着相思偏心可期，这才是不正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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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田SUV。
跑到车前，黎正华拉住了舒英。
“四十几岁的人了，在爸和韩老面前哭哭啼啼离开，像什么样子？”
黎正华话音未落，女人就转过身，两行泪。“我比顾岚（黎千程母亲）更先认识你！”
使劲儿喘了口气，“二十三年前，我在酒吧做舞女，我的职业正正当当，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女人。是你招惹的我，酒后占了我。”
“我怀了可期，你说你会和老爷子提，娶我过门。”
“可是呢？三个月后你就娶了门当户对的顾家小姐，我和可期当真就是没人要的东西，受尽别人的冷眼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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