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陆奇将车停在街边，下了车，从远处的停车区走了过来。
看到韩陆奇的那眼，黎可期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，拿着手机的手，仿佛都被冷风吹得僵硬了，动弹不得。
男人走到她跟前，如往日一样，将她的双手握在手心里，放在他的手中，暖着。
而后又取下自己的围巾，戴在她脖子上。“天冷，小心感冒。”
在黎可期身边待了六七年，他已经很熟练地懂得怎么去照顾一个女人。轻轻地将围巾绕在她脖子上，又给她戴上了一双手套。
一面戴，一面柔声说：“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，天冷的时候记得多穿点衣服。自从你母亲去世，一到冬天你身体就发凉。”
“U盘里的东西，我都给你处理好了。所有的附件拷贝，全部销毁，没人会知道。”
“陆奇……”
他打断了她的话，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条蓝色吊坠的项链。
海洋之心。
是他第一次送她的礼物，那时假装自己是服务生，骗她说这条项链是地摊货，不值钱。
果然，他从北欧回国后，就在垃圾桶里捡到了这条项链。
韩陆奇将项链放进她棉袄的口袋里，“这是世界上独有的一条蓝钻，海洋之心。不是地摊货，它很值钱。是我第一次出任务，在大英博物馆里偷的。因为觉得它很漂亮，觉得日后应该会赠给谁。”
“后来遇见了你，我就把它切割加工成项链，送给你。你戴起来很好看，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。”
黎可期看着那条项链。
他送给她后，她就扔在了垃圾桶里。后来想要去捡回来，发现早已经被自己丢了，不见了。
有些东西舍弃一次两次还能捡回来，到了第三次，也许真的回不来了。
“……”
他低着头，寒冷的北风吹在他的脸上。
“至上娱乐会一直捧你，公司最好的经纪人会一直带着你，公关团队也会以你为先。”
“你呢？”黎可期抬头，眼泪就从眼角流了出来。
他弯着身子，将她眼角的泪拂掉。
其实他早就知道，数月前黎可期和他说：陆奇，我想和你好好地在一起。是因为洛长天不知何原因与她闹翻了。
她失去了洛长天这个靠山，所以来找他。
那时候还挺开心的，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。如黎相思说的那样，自欺欺人。
他并不觉得做一个备胎脸上无光，而是……有些累了。
毕竟，坚持了这么多年，近七年了吧？就算他从小到大训练成了过人的忍耐力，那道心理防线，也在她三天前的那个晚上，给他打的那通电话，崩了。
“我啊？”他笑了笑，“我要回北欧了，父亲那边有事吩咐我去做。”忤逆父亲这么些年，是该回去认错了。
她望着他，想伸手去拉他的衣服。
男人却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，将她的手放回她身前。
摸了摸她的脑袋，“傻瓜，别执著在二哥身上，二哥和二嫂之间，没有空隙，谁进去，都是多余的。我已经把二嫂放了，今天二哥不会来。”
他看着她，“对不起，我打扰你和二哥结婚了。”
“韩陆奇！”黎可期扑进男人怀里，想拉紧他的衣服，却因为戴着厚重的手套，无法拉住。
仿佛两个人之间隔了什么，想去抓，已经抓不到了。
“你不会再回来了是不是？”他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，走了半年，又回来。这是黎可期第一直觉。
韩陆奇这次走了，就真的是永远不会回来了。
三天前在警察署，想过她会失去某些东西，也想过心里会难受。原来到了这一刻，心里这么疼。
他守了她七年，终于也要走了。
韩陆奇最后抱了她，想吻她一下，却连偏头的勇气都没有。
“路边那台车是你当年在华盛顿车展，说了一句喜欢。我买了下来，想找个机会送你，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。”
一辆越野车从路边开来，基底比一般的车辆要高，从车里下来了四个人，就站在车边。
韩陆奇直起身子时，低头在她脸颊上扫过，见到她两行泪，那颗心顿时软了。
想往后退一步，完全动不了。
这大概是黎可期第一次，这么用力地抱着他。以前，从来没有。
往昔，都是他站在原地，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走远。
男人将她的手从腰间拿了下来，“不用担心我离开后，至上娱乐的人会欺负你。我已经把至上娱乐总公司的股份百分之二十挪到你名下，京城这家至上娱乐公司，以后你就是执行长。”
“我不要……”
韩陆奇没再看她，转身之时看到不远处的寒沉和黎相思。望着那夫妻两，轻念了声，“二哥来了。”
“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，到最后会受伤。”难怪北欧皇家特工组织，从小培养他们无情无欲，能亲手杀掉相处十几载的兄弟，手刃教导他们十几年的教练。
他一路披荆斩棘，以佼佼者的身份训练过来，却还是栽在一个女人身上。
父亲当年教训他，是对的。只是他没听，现在心累了，也就被迫听话了。
“忘了二哥，以后找个自己喜欢的人。”
韩陆奇转身离开，没有回头。
越野车前的四个男人见他来，恭谨地弯下腰。而后随着他一起上了车，越野车速快，不出两分钟，街道上便没了车影。
**
下雪了。
雪花一片一片，落在大地上，将万物装上宁静。
只有民政局前的空地，响起了女人低低的啜泣抽噎声。
黎可期蹲在地上，一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，将自己蜷缩在一起。
抽掉手套，将衣服口袋里舒英的那张遗书拿了出来，撕成了碎片。没了手套保暖，她的手很快就凉了起来。
往昔这个时候，就有个男人会将她的手握在手里，问她冷不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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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相思站在远处，一直等黎可期哭了半个小时，开着跑车离开后，她才准备挽着寒沉走。
拉了他一下，男人却如一尊石像，沉得拉不动。
黎相思烟眉微拧，抬头去看他的脸，“怎么了？”
寒沉转过头，桃花眸暗淡无光，每一个眼神似乎都被冷风浸透，落在黎相思脸上，令她有些发怵。
“你说怎么了？把我和蓝九区别开？蓝九救了你一命，替你出了场车祸，你现在看他比看我重要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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