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玉担忧地瞧了若尘一眼，担心她发怒。
但若尘却忍了。
她知道，若在贡院闹事，别说上榜没上榜，头一个就会被轰赶出去。
而且，她知道楼抚琴打的什么主意，无非是激怒她，影响她以后的发挥。
她才没有那么傻呢！
生气，是拿别人的过错，惩罚自己。
看着那些吃食，她对方玉说：“这吃食怎么觉得有一股臭气，许是腐坏了，拿去喂狗吧，原本是狗吃的。”
“你，你大胆。”那端来盘子的考生怒了：“竟然敢说贡院的吃食是给狗吃的。”
“贡院的食物没事，但被狗的气味熏了，就成狗食了。怎么，你闻不到吗？”若尘挨都不挨那个盘子，一副嫌弃的表情。
原本是一盘盘的食物，散发着清香，但若尘这么一闹腾，那考生如何能吃，吃了岂不是与狗同类？
他嘴唇嗫嚅了几下，到底不敢发怒，转身恨恨离去。
他回了八雨台那边，楼抚琴早已把一切看清，淡淡地说：“无妨，她就是逞口舌之快而已，等下午公布榜单的时候，有她哭的时候。”
下午，榜单终于张贴出去，若尘没有去看榜，反正有方玉，她不想闹哄哄地挤在一起。
她悠闲地靠在树下，等待消息。
八雨台的人先回来了，楼抚琴也在里面，被人簇拥，她自然是上榜了的，脸上带着一丝得意，她瞧了一眼若尘，没说什么，自行离去，若尘就知道，自己肯定榜上有名。
果然，方玉带了消息来，冲她只点点头，她便站起来，伸伸腰，说：“本朝科考，时间太长，我且去休息休息，应付明日的考试。”
看了看，贡院里的考生，至少少了一半，那些没上榜的，看完榜单就自行羞愧离开了，自然不会再和榜单上有名字的人交谈。
让若尘伤感的是，女生院子里，五个人，又少了两个人，如今只剩下三个人了。
想起对自己寄予厚望，对女子考科考寄予厚望的皇后，心想，皇后若知道，不知道会多么失望。也不知道，会不会忧心过度，加重她的病情。
翌日，她考的比第一日的更加顺利，下午就交上了考卷。
养足精神，默念了许多书文，很早就入睡。
这日，因为人少了许多，八雨台那边的人也少了不少，再无人有心思来嘲笑若尘了，毕竟她顺利通过了第一场，显然，是有真才实学的人。
第二场榜单，因为人少了，若尘想去见识下看榜的心情和场景，就和方玉他们几个，来到了贡院的门口，在红线范围内，查看榜单。
“若尘师父，你的名字，在第一位。”方玉说：“其实昨日就想告诉师父你的。但想着不算排名，所以也没声张，今日又是如此。”
若尘微微点头，她早已看见了，自己的名字写在最前面，方玉的名字他也瞧见了，楼抚琴的名字也在其中。
第二场，不止淘汰一半人，大约只剩下30多个人了，所以名字一眼可以看到头。
看来，仅仅是考秀才，也是那么难考，还要选十个甲等，还不知道能否凑出这个人数。
回到女生院落，只剩下若尘和楼抚琴了。
“前面两场，你是走运，第三场，你未必能上榜。”
“你在吓唬谁啊，心虚的人才喜欢吓唬人，你看我何尝吓唬你了？”若尘嘴角勾勒一缕嘲讽的笑容：“你的黑玉玄佩，我都已经想好拿来换几家铺子了。”
“你，你这个乡下人，竟然拿价值连城的玉佩换店铺，你休想得到我的黑玉玄佩。”
“如果归我了，你不随我怎么安排？”若尘耸耸肩，回到了自己的格子间，按照规矩，只要回到格子间，任何人就不可以再说话，要止语。
楼抚琴看着退回格子间的若尘，心里憋了一股火，发不出来，写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，原本想气她，影响她的发挥，结果反而被反噬。
总算考完了。
若尘听见收卷的钟声，终于当当的敲响，她从格子间里走了出来，全身有一种虚脱的无力感觉。
她现在，只想尽快回客栈，躺在床上，什么都不想。
她走出了贡院，豆儿和马车已经在等候了。
回到客栈，豆儿问她要吃什么，她摇摇头，无力地说：“我什么都不想吃，我只想睡觉……”说完最后一个字，实在是太困太累了，她已经睡着了。
若尘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，直到外面响起剧烈的拍门声，她才醒了过来。
“姑娘，姑娘，恭喜若尘姑娘。”是客栈老板娘的声音：“恭喜姑娘高中秀才，贺喜的锣鼓声已经到了楼下了。”
“没什么大不了的，知道了。”若尘一点也不吃惊，她还想睡个回笼觉。
“啊呀，若尘姑娘，太大了你，姑娘你高中院案首，是秀才第一名啊！”肥胖的客栈老板娘的声音提高八度，还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：“姑娘，你是文曲星下凡，你的店钱我可不敢收，银子给你塞进来了啊，姑娘你快收拾一下，我们客栈现在都被道喜的人给包围了。”
若尘这才彻底的醒了过来。
院……案首吗？
县案首、府案首，现在是院案首，就是传说里的“小三元”。
考中秀才，她不吃惊，以自己的苦读和天赋，她知道，问题不太大。
但以第一次科举的经验，能高中秀才第一名，她对自己，还是颇为满意的。
甚至，比当年文科第一名考入B大，内心还要那么颤抖一下下，可也就一下下而已。她的梦想还有诗歌与远方呢。
豆儿推门进来，把门关好，拍着心口说：“姑娘，你快起床梳洗吧，外面道喜的人太多了，吓着我了，我给姑娘去看榜，现在才回来，知道我是你的丫鬟，很多人都围着我转，还有人给我塞银子，让我将姑娘你用过的笔墨纸砚都带一些分发出去，让他们沾染文气呢！早知道就不扔了，扔的可是银子啊！”她十分惋惜。
若尘在豆儿的服侍下，赶紧换了一身淡红色的新罗衫，披了一件白色的小坎肩，扎了个发髻，看上去还是一副古灵精怪的女童模样，幸好个子算高的，走出去自带气场。
“一共考上了多少秀才？”
“只考上了18位，方玉也考中了秀才，然后那个讨厌的女才子楼什么的，也考中了，不过名次比你低，就姑娘你的名字在第一。不过她也归于甲等。”
秀才也只论案首，其他的排名只分甲等乙等，前十个名字属于甲等，既然这次一共才录取了18位秀才，那就10个甲等8个乙等，甲等可以得以享受朝廷的甲等秀才俸禄，若尘以后有俸禄了，不需要母亲养自己了，虽然秀才的俸禄很微薄，但也足够吃饭穿衣。也就是说，她可以自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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