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靖的神情很真诚，看得冷锋都有点不忍心继续坑张仲坚了。
没办法啊，李靖这个人因为武德九年的一点小毛病，自从李世民上位后，他就老实的像个猫儿一样，从不干什么出格的事情。外面对他的议论多了，他就干脆把府门的影壁拆掉。
影壁是用来隐藏府邸里的隐私的，李靖这么干，就差让人看到他睡在床上的模样了。
这么老实的一个人，如今居然要为自己的兄弟铤而走险。就算是冷锋，也不由得感慨风尘三侠的情谊深厚。
张亮看了看冷锋，见冷锋隐晦的点头，就叹了一口气。
“卫国公，咱们怎么说也同僚一场，您的的面子在下还是要给的，只是你知道的，这私授武器，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啊，这军中上下的军官....”
张亮到底还是把这件事坦白说了。
李靖也是军旅人，如何不明白张亮的意思。
军队不同于文官群体，讲究的是利益均沾，甚至有时候主将还会刻意少拿，就是为了换取部下对他的忠诚。
“勋国公放心，造船厂和东海水军的军费，我会出一个满意的价格的！”
张仲坚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三人之间的哑迷，急忙拦住李靖：“药师，这钱不能你出啊！当哥哥的已经麻烦了你这么久，怎么....”
李靖悠然道：“兄长无需多言，我李靖能有今日，兄长当年的馈赠是主要的原因。如今兄长落难，我岂能袖手旁观？如果你要是继续推脱，恐怕我回长安连家门都进不了了啊！”
张仲坚哽咽不能言，他只能感慨这辈子能和李靖红拂结拜，是最幸运的事情，并暗下决心，以后发了财，一定要百倍偿还李靖的援助。
得到了李靖的许诺，张亮才喜笑颜开道：“这就好说了，张兄有多少人手？需要多少武器？”
看着张亮前后判若两人的样子，再看看冷锋一脸淡定的表情，李靖就知道自己上套了。
不过，对这他也无话可说，毕竟火药武器作为大唐最高级的禁脔，冷锋和张亮分给张仲坚一枚，就担上了莫大的官司。
张亮和张仲坚走到一边商量武器装备的事宜，李靖忍不住问冷锋：“护国公，刚刚我要是不出面，你是不是就咬定不给兄长火药武器了？”
张亮自始至终一直在看冷锋的脸色，李靖如何看不出来。
冷锋苦笑道：“就算是你不开口，我最终也是要松口的，毕竟那是你兄长，我怎么也要卖你一个面子。但是，张亮跟你不熟，没必要为了你铤而走险，你怎么也要让他得到一些额外利益才行啊。毕竟把船交给你们的是他，而不是皇帝。”
李靖点了点头，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。
有些事情，就算是牵扯到钱财，只要说开了，也不存在什么芥蒂。
两个人往库房的方向走着，直到库房的边缘，李靖才指指跟着张亮和张仲坚的张敬国：“怎么办？”
他们三人和张仲坚接触，五蠡司马断然是要跟着的，自始至终，张敬国都在记录他们的言行，就是一言不发。
他们的交易被张敬国记录下来，没准过个七八天，就能出现在皇帝的案头。
冷锋微微一笑：“交给我就行。”
五蠡司马而已，很好对付。
张敬国这边刚记录完张亮和张仲坚的交流，正准备回自己书房给皇帝写急报。
不知道是不是巧合，他发现，护国公正好也和自己走一个方向，还在路口巧合的遇到了一起。
不过正好，他也有一些疑问要问问护国公。
“护国公，卑职有些话想问问您。”
走在张敬国身侧的冷锋转过头：“什么事？”
虽然脸上强作镇定，但是冷锋心里已经乐开了花。对于张敬国这种新手五蠡司马来说，遇到这种事情后最容易犯糊涂。
张敬国站住身形，想了很久才说：“恕卑职冒昧，火药武器那是大唐的神器，为什么您和勋国公却愿意卖给张仲坚这种海盗使用？卑职听说，火药武器还是您发明的，与火药武器相关的禁令也是您定下来的。但越是这样，卑职就越是疑惑。”
冷锋哈哈大笑，揽着张敬国的肩膀边走边说：“想不明白吧，想不明白就对了。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，你就不是五蠡司马，而是领军将领了。”
张敬国更疑惑了：“大人，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冷锋带他走近书房，两人坐好后，冷锋才说：“因为谋略啊！张仲坚要火药武器干什么？不就是对付倭国和高丽残余？有句俗话说的好，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。张仲坚和咱们的敌人是一致的，这样，能给他们提供便利，咱们自然要提供。”
“可是，那也不能给他们火药武器啊！这样的武器，咱们用就好了，为什么要给他们用？”
冷锋丝毫不觉得张敬国啰嗦，事实证明，忽悠一个萌新是很有意思的事情。
“那就涉及到另一个俗语了—死道友不死贫道。既然咱们已经决定出兵和张仲坚一起攻打扶余国，那让他们信心满满的冲上去，岂不是比让咱们将士去送死来的划算些？”
张敬国想了想，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愚笨，居然连这一点都没想到。
再看冷锋的时候，他不由得越发敬佩，难怪了，差不多的年纪，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五蠡司马，人家都已经是传世国公了。别的不说，就这份心计，就不是自己再修行几年能够达到的。
“原来如此，是卑职愚笨啊！那么护国公，卑职给陛下的急报？”
冷锋点点头：“急报还是要发的，但是，你要把我的话，写成你对我们行为的猜测，还有造船厂的近况，一并写进去。五蠡司马的职责是当皇帝的眼睛，但是你不能一直就是看啊，也要多想想。要不然，你这五蠡司马的活计，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！”
说到这里的时候，冷锋的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。
这让张敬国很是惭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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