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亭没有直面过现在的君留山,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之前,那时候君留山和君后辛之间还没到现在这剑拔弩张的地步。
况且自去年迎娶侧妃,到后来嘉禾郡主身亡,君留山的变化不可谓不大,向亭不能亲眼得见,是不能知晓的。
向亭不知道君后辛想了什么,但也能看出他不愿作答,也答不出来,兀地敛了笑容叹息一声。
“陛下,王爷这是在给自己留着政敌以安您的心,也是在为您平衡朝堂,留着人等着您有一天能自己处置。”
他在君后辛不可置信和惊疑不定的目光中,将那封请安的折子放回到他的面前。
“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臣当年同您说过许多遍,从您登基开始王爷也教了您很多次,要怎么处理朝堂这滩浑水中的鱼,是您作为皇帝必须要学的。”
“朝堂众臣,便是不可为您所用之人,也在一定时候有他的价值在。”
君留山用雷霆手段肃清朝堂多次,但下水的网子从来不是细网。
就如同每年的渔猎季,渔不下细,猎不伤幼,比喻不是特别的恰当,但朝中的奸佞小人要养,伪君子也要养,养到来年合适之时,再来狩猎。
“人心难测,奸佞者亦有大才,忠义者难免恶行,端看您怎么用了。”
向亭把今日被他参倒的吏部尚书拎了出来,像以前讲课一般同君后辛细细分说。
“吏部尚书是沈丞相之人,同王爷并不对付,私下收受贿赂、买 官卖爵、政绩作伪等事并未少做,纵容家人横行乡里也非污蔑。”
“但他也多年操持吏部诸事,将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,地方官员补缺查漏从未拖延,非病则日日于衙门之中从早到晚埋首公务之中。”
这都是君留山留存的那些案卷上记载的,君后辛一边为君留山手下暗卫这张网之大而心惊,一边拧起眉随着向亭所言思索起来。
“然若换一心为国之人,未必不可做到如此,甚至可能比之更好。”
君后辛当然知道小人也可用,他在同君留山的争斗中,以王安龄为首的人是君子吗?
不是,那是群逐利的小人,但为他所用。
小人有小人的用处,但君后辛并不很看得起他们,换了忠正之士,既无行坏事的隐患,又可做到该做之事,岂非更好?
向亭点了点旁边摞得快堆不下的折子,挑起了眉。
“陛下,这些折子之中,清流一派的有多少?”
“每日约有三分之一。”
“其中言之有物,问事且知解法的有多少?”
君后辛一下沉默了下来,向亭都不用去数,也能知道,可能连再三分之一都不到。
更多的无非是谏言、送上问题、请安,便是举策能用的也是十之二三罢了。
“文谈清流,非以治国之才而论,治国之人,非以文章清名而治。”
“清贵多翰林,学问达世。”
地方不论,朝中清流一脉地位最高是为罗有恒,其次刑部、户部各一侍郎,再就是新上任的御史中丞,这些还算拿得出手。
并非清流不盛,而是这些年被君留山打压得厉害。
“以气节而将行事者,可长久者少而又少,不如财帛动人心。”
“罗太傅一脉清贵,为沈丞相所揽,并非少见之事。”
“陛下要用清流,也需多加考量。”
君后辛敲着桌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,他扬起眉梢,浓黑渐利的眉快要飞入鬓角。
“朕不用清流,小人难用,朝中诸臣还有谁可为朕用?”
“轩音,也就只有你不怕在两面间讨好了。”
换了其他人,不说他会不会信,便是他的王叔也难以重用,不得重用就少了青云直上的机会,对这些朝臣来说何苦来哉。
“不论是找上朕,还是找上摄政王,最终想要的,都是权势罢了。”
“若您同王爷和解,王爷手下之人自然为您所用。”
向亭突然松下了挺直的脊背,双肘搁到案沿手掌托着下巴,不自觉把嘴挤得微微嘟了起来。
他说得一派淡定,完全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。
但君后辛差点失手把案上的玉镇纸扫到了地上,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捶着胸口咳嗽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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