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奢华程度，真是堪比皇室！
可皇宫养了多少号人？
简直是他们这百十来号奴才的十几倍！
眼睛微微眯起，苏子夕问：“收入呢？”
夏嬷嬷吞了口唾沫，手指紧扣：“前年入账……二十一万两白银，这些是靠商铺赚的，商铺的亏损则有七万两白银。”
“去年入账……十五万两白银，但是亏损……十六万两白银。”
“两年时间加起来，收到的回礼大约有五万两白银，但皇上赏赐的东西不敢变卖，所以都在库房里放着……”
一堆死物，收回来又能值什么钱？
纵然只在旁边听着，翠朵也不禁眼皮一跳。
刚想做出抿唇的动作，就想起小姐不久前提醒自己，要喜怒不形于色。
眼神动了动，她又恢复平静之色。
丞相府如此奢靡，迟早要完！
细白的手中，汝窑瓷盏的茶盖与茶碗轻轻碰撞，发出脆响。
一声一声，像是落进这些人心里是的，她们心中忍不住跟着打鼓。
“这些花销多用于前院还是后院？”脸上面无表情，心中却有些感慨。
按照姚氏这么个管理方法，丞相府本来早该衰败的。
可她用那些银子帮助姚家经商，有丞相在后面撑腰，那姚家后面还真的发了！
蛇鼠一窝，狼狈为奸。
这些人后来得不少人奉承阿谀，手上倒是从没缺过钱。
“回禀大小姐，多用于后院。”
夏嬷嬷掌管库房，本就是知情人。
但苏子夕不问，她也就不多说。
谁知苏子夕却点了点头，“嗯，往后不必再与姚氏的商号来往，姚氏这些年从府中借的钱，你开始派人催他们还。”
姚氏以前在丞相府如日中天，巴结他和背后姚家的人数不胜数。
姚家自然也跟着气焰嚣张，就算真的欠了丞相府银子，谁又敢去要？
夏嬷嬷当即白了一张脸，只恨自己为什么摊上了这么一个苦差事！
谁知苏子夕下一句却看向她，悠悠抿了一口茶，姿态怡雅：“倘若那姚家欠钱不还，就告诉他们，本小姐这里还有一封状书，可以递到京兆府去，到时候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上公堂与本小姐对峙了。”
原来如此！
既然身后有苏子夕撑腰，夏嬷嬷就没什么好说的，连忙对她弯腰行礼，语气中不自觉染上了几分佩服：“是，大小姐。”
再抬头，她眉眼弯了一些。
此刻，她倒是觉得做库房嬷嬷是个威风的事了。
只是心头却忍不住对苏子夕多了几分钦佩。
方才苏子夕问她账目流水，她还以为这大小姐不知情。
谁能想到，到最后她竟然说出瑶家。
这分明就是知道这些年流水账目的事啊！
心中也有些庆幸。
还好她刚才说了实话！
这时，苏子夕从她身上收回目光，又问：“谁来告诉本小姐，你们如今在丞相府的月例是多少？”
这是在问奴才们的月钱。
这些人沉默半晌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全都小心翼翼。
谁知道苏子夕是不是又想抓什么人杀鸡敬猴？
所以，一时间都不敢上前。
唯独一个较年轻的小厮跳出来，模样倒是纯红齿白，衣裳虽然陈旧，但穿的干净。
“回禀大小姐，府中的车夫月钱是一两银子，粗使丫鬟和小厮倘若签了死契，便是五钱银子，倘若签了活契，便是一两银子。这些人的年奉分别是三两银子和六两银子。”
“府中的二等丫鬟和小厮，倘若签了死契，便是一两银子，倘若签了活契，便是二两银子。这些人的年奉分别是十二两银子和二十四两银子。”
“府中的一等丫鬟和小厮，倘若签了死契，便是二两银子，倘若牵了活契，便是三两银子，另外不算各大主子的打赏。这些人的年奉分别是二十四两银子和三十六两银子。”
“奴才只知道前院有五十二人，车夫十个，粗使小厮和丫鬟二十个，二等小厮十个，二等丫鬟十个，一等小厮和丫鬟只有连德和连秋。这算起来，前院的奴才们一年的奉例就是……”
这小厮能说会道，眼睛里像是有算盘似的，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转得飞快。
旁人看的惊诧不已，苏子夕却饶有兴致的勾唇。
对他抬了抬手：“你过来说话。”
那小厮被打断，却也没说什么，连忙恭敬的弯腰上前：“大小姐，奴才在。”
苏子夕打量他：“听说前院有个家生子能说会道，叫小算盘的，是不是你？”
似乎没想到苏子夕还听过自己的名号，小厮心里一跳，连忙点头：“回禀大小姐，正是奴才！”
“你本姓是什么？”
“回大小姐，姓齐。”
“往后你便叫齐算，留在本小姐的暖香阁伺候吧。”
说这番话的时候，苏子夕眼神闪了闪。
前世姚氏掌家，气焰嚣张，花钱大手大脚，听闻有个前院的小厮在后面说道了两句，还说倘若让他来管账的话，这丞相府决对日新月异！
这话传到姚氏耳朵里，他就被姚氏杖毙了。
杀人诛心，听说他死的时候连个草席都没有，那坑里埋的是他的算盘。
当时苏子夕还在想，究竟是怎样的人才有这样大的胆子？
今日一见这齐算，她算是了然了。
这个只比自己大三岁的少年，眼里只有钱。
要让他效忠自己，很简单——给他足够的钱！
突然被主子赐名，还留在暖香阁伺候。
顿时，齐算眼睛放光，连忙对苏子夕弯腰行礼，脚步欢快的站到了她身后。
翠朵却忍不住微微蹙眉，余光瞥他一眼。
这家伙可靠吗？
她记得徐氏说过，嘴皮子利索的人更是会花言巧语。
万一小姐被骗了怎么办？
似乎发现翠朵在看他，这小子居然大大方方的抬头，对她咧嘴一笑。
不正经！
脸一红，翠朵连忙别过头，悄悄在心里骂了一句。
底下的奴才们也都看呆了——没想到跟大小姐说话，居然还有机会到大小姐身边伺候！
顿时，一个个都肃然了不少。
他们已做好准备，倘若大小姐待会儿再问的话，一定要抓紧机会出来回答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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