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宁殿。
“官家……”
看着张茂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，李杰摆了摆手，不以为意道。
“怎地，天塌了？”
扑通！
一听到这话，张茂则顿时膝盖一软，跪倒在地。
唔。
这一招，他是从雷押班那里偷来的。
事实证明，凡人都无法逃过真香定律。
“起来说话。”
李杰暗自摇了摇头，张茂则这是好的不学，尽学些没用的东西。
权势，不是跪出来的。
起码在他这里是行不通的。
张茂则闻言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，配合着那一套战战兢兢地小表情，若是放到后世，少不得又是一个太监影帝。
“说吧，外面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“官家，近日京中有流言传出，说是……”
话到嘴边，张茂则又犹豫了几分，天威如狱，如今他愈发摸不准官家的心思了。
有些话，他已然渐渐不敢明言。
就如这流言，他不知道官家若是知晓，会不会动怒？
“是迩英阁的事传出去了吧？”
此话一出，张茂则顿时一惊。
官家知道？
是谁？
是不是刘茂勤那厮？
好家伙，这厮果然是个威胁。
果然不出所料，此子日后必成大患！
虽然脑海中念头迭起，但现实中不过是一瞬的功夫，很快，张茂则便再次伏倒在地。
“官家料事如神，确是，确是此事传了出去。”
一看张茂则又跪了下去，李杰微微一叹，这小子，真是跪的越发熟练了，跟雷允恭都有得一比。
青出于蓝啊。
“此事，你就不用管了，且观后效即可。”
“是。”
此刻，伏倒在地的张茂则脑中急转，官家让他不用管了？
果然，这事就是刘茂勤负责的。
这厮的威胁，越来越大了！
虽然对刘茂勤越来越忌惮，但张茂则并没有暗害刘茂勤的心思。
他不是不想，而是不敢。
和官家相处的越久，张茂则越清楚官家是何等的雄主。
暗进谗言，只怕是抓不到狐狸，还惹了一身骚。
官家用人不拘一格，想要得到官家的恩宠，唯有竭力的表现出自己的价值。
“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张茂则缓缓起身，学着雷允恭那般，保持着躬身的姿态，慢慢向外殿退去。
行至门口处，他恰好碰到了刘茂勤，两人交错时，刘茂勤朝着他露出了一丝笑容。
细细一瞧，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。
张茂则表面上微笑回应，心里却将此人当成了‘大敌’。
这厮最近神神秘秘的，难道便是在搜集京中的消息？
虽然官家那日的言论流传开来了，但流传的范围并不广，仅限于一个小圈子，没有达到那个级别，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。
张茂则之所以能知道，还是借着皇城司的耳目。
如果没有皇城司，他一个小小的入内高班，哪有机会知道这些情报？
没错，张茂则升官了，从黄门升到了高班，虽然两者皆是从九品，但从九品之间，也是有高低之分的。
黄门是入内内侍省内侍班六等中最低一等。
另一边，刘茂勤进入内殿后，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一封信，然后双手捧着将其递到了官家面前。
“官家，这是曹氏呈上来的。”
顺手接过信件，打开一看，里面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。
曹氏有女，名为丹姝。
信上写的便是曹丹姝的生辰八字。
看到这封信，李杰嘴角难得的露出了几许笑容。
他开心不是因为曹丹姝多好，多美，而是因为曹家已然归附。
这封信，便是曹氏的诚意。
曹丹姝乃是曹彬六子曹玘之女，历史上曹氏是景佑元年（1034）年入宫的。
如今，曹丹姝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小萝莉。
六岁订婚，搁在后世绝对是难以想象的，但放在古时，却是常有之事。
曹家并不是没有和李杰年纪相仿的女孩。
毕竟，曹彬有七个儿子，将门又有多生的传统，嫡系之中，怎么会找不到适龄女孩？
选曹丹姝，是曹氏反复商议的结果。
如果不出意外，一旦过了二十七个月的服丧期，也就是三年后，太后多半会给天子选后。
彼时，曹丹姝不过是八九岁，这年龄，即便入了宫，也无法一步登天，直接册立为后。
而这正是曹氏表达忠心的方式。
他们放弃了皇后的位置，只要官家的后宫中有曹氏女，那便够了。
此乃以退为进之策，这是曹倩的建议。
他认为，曹家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，也是最好的机会，如果此时继续维持原有的约定，难免会给官家留下一个贪得无厌的印象。
即使概率不大，曹家也不该冒险。
与其如此，不如直接放弃皇后之位，先得到官家的认同。
至于，未来会怎样，只要曹氏的功劳足够大，曹氏女即便不能母仪天下，也是贵不可言的妃子。
甚至，纵使中宫有主，也未尝没有母仪天下的机会。
一切都得看曹家的表现。
毫无疑问，这是一场豪赌。
“传一句话给曹家。”
“告诉他们，曹氏的心意，朕知晓了。”
李杰的经验何等的丰富，内里的弯弯绕绕，几乎瞬间洞悉。
这曹家，有点意思，不怪乎能绵延两宋三百年。
单单这份气量，合该他曹氏当兴。
其实，李杰并不是非选曹家不可，恰恰相反，曹氏若是错过了他，就错过了百年难遇的机会。
李杰选曹家，仅仅只是因为，这是最省事，也是最省力的方式。
“是。”
听到这话，刘茂勤心中很是迷惑。
曹氏的心意？
定是信中写明了，可官家为什么让他再去回传一句话？
有必要吗？
曹氏的掌舵人，现在不过是一贬官，官家何须如此厚待曹氏？
“下去吧。”
李杰挥了挥手，他看出了刘茂勤心中的疑惑，但他没有解释的意思，也没有那个必要。
纸上得来终觉浅，旁人告诉的，哪有自己领会的来得深？
是夜。
明月高悬，曹倩一人提着一壶酒，独坐于庭院中。
“对酒当歌，人生几何……”
傍晚时分，收到官家口谕的那一刻，曹倩心中顿时生出一股‘得遇明主，此生何求’的感觉。
从小到大，他还没有如此的畅快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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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：祝大家节日快乐，假日期间，亲朋聚会颇多，酒虽好，也不要贪杯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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