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中学的第一学霸，她怎么会作弊？
她站起来，脑海一片空白，神情有一些恍惚。
走出教室，天空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，这云层黑而细密，甚至没有一丝光亮能够透过云缝漏下来。
她看不到光。
她，看不到光了。
高考规则——在终了铃声响起时作答，视为舞弊，该科成绩直接记零分。
她拼命安慰自己，脑子里一片思绪杂乱，或许，因为这个记了零分，反而没人知道她其实没考好数学了，但是数学记零分，她的高考总成绩……
她应该怎么办呢？
她又抬起头，看向天空，没有光了，她的世界里，没有光了。
乔斐突然睁开眼睛，她在下课时找上了夜爵，直接询问道：“你能不能把我送到那个吊脚楼的楼顶上去？”
夜爵怪异的看她一眼，“可以。”
找了个没人的地方，夜爵带着乔斐悄无声息的融入了黑暗，再睁眼时，离天空的距离就近了。
乔斐站在一片荒芜的吊脚楼楼顶，只觉得背后一片凉意，连夜爵都拧起了眉头。
顶楼的平坦水泥地面上，用白色蓝色的粉笔，密密麻麻的写着计算公式。
还有少女疑惑又愤怒的话语。
这一题，到底是B还是C啊？
她像是人格分裂一样，一会对B肯定，一会对C肯定，乔斐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见的一则新闻——高考题目出错，B、C两个选项，其实都是正确答案。
看似没什么的一个错误，其实十分重大了，而有一个女孩，曾经就站在这里，可能跳下去之前，她满脑子都是，B，还是C。
这一切荒唐至极，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乔斐眼前。
她蹲下身，摸了摸地上的字迹，从整洁到疯狂，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。
少女不停的写着验算过程，不停的写着，嘴里还在呢喃，“选B，还是C呢？”
她的神情逐渐由麻木变得疯狂，而后抱住头，扑到地上。校服沾染一层厚厚的粉笔灰，但她却什么也看不到，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。
“到底是什么啊？我的人生完蛋了啊。”
在高考这个分水岭，她因为紧张，输的彻头彻尾，她已经成了一个失败者，没有脸面复读，没有脸面再去面对老师、同学、父母……
乔斐走到吊脚楼顶楼平台靠近操场的一端，这里的粉笔印迹非常奇怪，自己被拖出四条划痕，还有外加一条巨大的划痕。
就像是，一个人划了下去，然后又一个下去了，最后一个，是横躺着下去。
“求求你，让我死吧。”少女刚想迈出脚步，突然被人抱到后面，她拼命挣扎开，而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
满含泪水的眼抬起头来，“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？”
“小姑娘，不要想不开，”工人一脸麻子，岁月痕迹布满粗糙的皮肤，黝黑的脸蛋和焦黄的皮肤，一直以来的辛苦劳作，留下深一道浅一道的疤痕。
他想安慰樊凝静，于是笑笑，露出一嘴腥臭残缺的黄牙，“你要看开点，人这一生，没什么看不开的。”
他是学校请来养鸽子的人，没读过几年书，不识字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，只能尽量劝慰。
这女孩他认识，经常出现在好学生榜的第一个，笑容明媚，看了很让人暖心。
说出来还不好意思，其实他每次干完活，都得在经过食堂的时候看一眼女孩的照片，那笑容，太让人暖心了，看了就会觉得，这个女孩不但优秀，还开朗。
他随意洒下一片饲料，一大片白鸽便扑着翅膀飞过来，争相啄食，“你看这鸽子，无忧无虑的，还自由，该是多好啊，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。”
樊凝静没说话，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个人，一嘴的黄牙，过了半晌，她看过去，心中像是撒气一般有了一个恶劣的想法，“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跳楼吗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高考考砸了，你知不知道，我没考好，就会变成你这样的人，只能在这里养鸽子。”
他愣了几秒，而后笑开，“养鸽子有什么不好的，悄悄告诉你，其实我工资还挺高的，都是你们学费上来的，嘿嘿。”
樊凝静皱眉，这人真的好烦，她心底一片烦躁，“我饿了，你去给我找点吃的吧。”
他犹豫了几秒，“你在这一个人不太安全，要不我……”
“放心，不跳了，”她扭过头去，看向操场，休息时间里，终于快要解放了的同学们，蹦蹦跳跳，一片欢乐，“我饿了。”
他憨厚一笑，既然饿了，应该就是还想好好活着，家里娘跟他说过，人在想死的时候，是没有任何欲望的，“好，你在这等等，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一些。”
他的钱其实不多，但足够买一些小卖部的美味了。
樊凝静望着走下楼的身影，缓缓把头扭回来，她看了看天空。
似乎有那么一丝光，透过云层下来了，但是，太小了。
绝望还是掩盖了希望，她站在顶楼的边角处，望了望下面的欢声笑语。
有人注意到她了，手一指，开始议论纷纷。
他们会在说什么呢，樊凝静心乱如麻——这不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学霸吗？她怎么会在楼顶，是不是考试舞弊被发现了啊，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？
高考考砸了吧，据说是要记零分，诶你不知道，我当时就在那里，全考场就她一个人没站起来，考试结束了还在答题啊……
她居然是这种人啊？
那她的一辈子，完蛋了。
完蛋了。
樊凝静不知不觉的，眼泪又流了下来，其实她看不见下面的人在说什么，但她想着，他们大概就是那样说的。
她缓缓坐到了平台旁边，此时她只要往前动一动，便能了结自己。
但那个碍事的饲养员回来了，他拎着几个包子和一袋薯片，另一只手是一打AD钙，见她坐在那里，先是一脸惊呼，而后想要跑过来。
樊凝静回头大吼：“你敢过来我就跳下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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