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听绯烟继续开口，“前世，我曾立下誓言，我愿以不入轮回为代价，换你百病缠身，痛苦至死，子孙后代，手足相残，天宸江山，改名换姓。”
说至此，绯烟嗤笑一声，“如今看来，倒是全部都成真了。”
苏沐染给皇甫元启种下相思引，夜夜梦魇，辗转难寐，绯烟施针让他的身体日渐衰弱，最终缠绵病榻，可不就是百病缠身。
为登临帝位，皇甫奕勾结南疆，叛国通敌，皇甫晟逼宫谋乱，意图取而代之，最终被皇甫昭打入死牢，可不就是子孙后代，手足相残。
皇甫昭即将登临帝位，可笑的是，皇甫昭竟然不是皇家子嗣，这天宸江山，可不就是改名换姓。
而最终，皇甫元启将在众多的打击下，崩溃而亡，这也算是痛苦至死了吧。
皇甫元启脸色难看，绯烟竟然立下如此狠毒的誓言！
“就算你有前世记忆，一入轮回万事空，你却逆天而行，你以为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！”
这个时候，皇甫元启已经不想再和绯烟平和说话了，他已经明白，绯烟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，既如此，他好歹也是一代帝王，就算是死，也要轰轰烈烈！
却见绯烟眼中似在回忆，半响才轻笑一声，“可我，根本没入轮回啊……”
“我重生而来，为的就是报前世血仇，待大仇得报，就算付出惨痛代价又如何？”
“更何况，这一世，我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上，就算是天，也不能轻易让我屈服！”
绯烟语气很轻，可皇甫元启还是听出了其中傲世天下的凌厉。
却见绯烟轻瞥了皇甫元启一眼，“我会享尽世间美好，而你，也会在十八层地狱受尽苦楚。”
“皇甫元启，你身上的罪孽，太多了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皇甫元启半响说不出来话，终归是成王败寇。
他死后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他不知道，但他知道，死之前绯烟定然会让他受尽折辱。
狠了狠心，想着咬舌自尽，可却没有死的勇气。
他是一代帝王啊！
怎么可以死的这么潦草！
不想再和绯烟说什么，皇甫元启干脆别过头去。
绯烟起身，走了出去。
此刻的皇宫之中，一片灯火通明。
今晚，注定是一个不眠夜。
看着天空上挂着的圆月，绯烟可以感受到皇甫元启逐渐衰弱的生机。
突然被拉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，绯烟向后靠了靠，汲取他的气息。
“就要结束了。”
千夜离的声音带着点点缱绻，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细微悲伤。
绯烟闷闷的点了点头，大仇得报之时，可她却没有觉得很是开心。
没过太长时间，苏沐染就来了。
已经将近子时，这诺大皇宫里却是没有一人安眠。
宫女太监们都沉浸在帝王‘驾崩’的悲痛中。
整个皇宫，已经挂起了白绸，宫女嫔妃也换下鲜艳的衣服，整个皇宫一片沉寂。
帝王陨落，普天同悲。
皇甫元启刚刚要昏睡过去，就听见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。
有人来了。
本就虚弱的身子只能强打起精神。
可皇甫元启却是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。
苏沐染。
这个他执着半生偏宠半生的女子，可到最后，他也没能捂热她的心。
他是整个天宸最尊贵的存在，只有他不想要的，没有他得不到的，可苏沐染，却是个例外。
就算是两人之间有了孩子，可她依旧对他冷漠至极。
也因为如此，他才越发想看到她温顺乖巧的模样。
普天之下，莫非王土，他看中的女子，就应该是他的，可无论他怎么做，苏沐染依旧是无动于衷。
可以说，苏沐染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挫败。
然而，他终究是帝王，就算得不到苏沐染的心，那他也要困住她的人。
幽幽深宫中，他要她陪他一起沉沦。
临死前还能看她一眼，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吧。
可一想到以后苏沐染就是尊贵的太后，而他，却要孤独葬于皇陵，他就不甘心。
苏沐染是他的女人，他若是死了，苏沐染就该陪葬！
可如今的形式，只怕是不能得偿所愿了。
“你来了。”
虚弱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留恋。
皇甫元启贪婪的看着苏沐染精致的容颜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他年华渐渐逝去，可她依旧那么美，美得令他沉醉。
细细想来，十七年来，这还是第一次她踏入他的寝殿。
是来送他最后一程的么？
“染儿……”
声音缱绻，情意浓浓。
自从进门就一直平静漠然的脸上，终是微微皱起了眉。
“别喊我的名字。”
面对皇甫元启的深情，苏沐染的回应极冷，冷的像是高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雪。
皇甫元启的情意，只会让她觉得恶心。
他所谓的爱，是束缚，是禁锢，是一同堕入地狱。
可对于苏沐染的冷漠，皇甫元启早已经习以为常。
这么多年来，她在他面前一直是这个样子。
也正是因为如此，他才越发的想要得到她的心。
人就是这样，越是得不到的东西，越是费尽心机想得到，而对于自己所拥有的，却是弃之敝履。
“我今天来，是想看看你的下场，究竟有多凄惨。”
苏沐染声音淡漠，却是回答了皇甫元启的第一个问题。
这一刻，苏沐染等了整整十七年。
苏沐染话语里的绝情，终是让皇甫元启皱起了眉头。
她就这么想看自己下场如此凄凉么？
他对她百般宽容，万般宠爱，可如今，她竟是绝情至此。
“苏沐染，你究竟有没有心？”
终于，皇甫元启忍不住厉喝出声。
只不过，以他如今的气力，所谓的怒吼，也不过是微微提高了一点音量而已。
看着皇甫元启脸上的深情褪去，而是换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，苏沐染竟然还觉得顺眼了些。
他一直以来的那副深情面具，才是最令她作呕的。
这才是皇甫元启本来的样子，不是吗？
自私，冷漠又绝情。
这样的人，又何必装出一副深情的人设。
他问自己有没有心？
呵，多么可笑的问题。
在入宫的那一日，她的心不就死了吗，被皇甫元启，被苏家联手逼死的。
轻嗤一声，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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