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打开的箱子里，是数十套衣裳，并化妆的女人用具。
“你们快试试衣裳，妆容，待会儿我替你们化。”千江月催促着熏风她们换衣裳，不一会儿，三人便拣了自己喜欢的，穿在身上。
这些衣裳，质地粗糙，看着就不贵。款式也常见，都是宫外女子日常的穿着。
穿虽穿在身上了，心却不踏实。水云问：“月宫令，要乔装打劫，这样穿，还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吧。”
“化个妆，就够了。”千江月先把水云拖到凳子上坐下，半弯腰给她描眉抹胭脂。因为千江月挡着镜子，所以水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化成了什么样。只能通过珠霰变幻莫测的表情，来判断自己脸上，大概最后会呈现出什么样的妆容。
珠霰的脸，忽晴忽阴，眉毛高挑，时不时还别过头，一副不忍心再看的模样。
水云抱有一丝丝希望，看向熏风，毕竟熏风比较沉得住气。哪知道，熏风一脸酸苦，活像吞了条蜥蜴。
当千江月捏起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圆片，圆片上还隐约有几根亮晶晶的毛，朝水云袭去时，水云终于忍不住了，“月宫令，这是什么？”
千江月不容分说，把小圆片往水云的嘴角一按。“媒婆痣啊。”
这种神奇的具有鲜明个人特色之物，已经让水云意识到了到底哪里不对劲。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，也有了心理准备：浓眉大眼，香肠红唇，雀斑刀疤配嘴边一颗点睛之痣。
水云摸了摸自己的桃粉头巾，她实在太像一个半路进山、中途匪变的村妇了。
珠霰指着她，笑得直不起腰，“小妮子，我跟你说，你现在特像那啥……就是《水
浒》里的孙二娘你知道不？母老虎再世，哎哟喂我肚子疼。”
珠霰正笑着，千江月拍拍她的肩膀，“珠霰，到你了。”珠霰坐上方凳时，还是肚子疼，只是这回不是笑的，是怕的。
千江月如法炮制，给珠霰和水云各化了如出一辙的妆容。她厌恶打扮自己，只把眉毛画得极粗，粗成两条毛毛虫。又在嘴边粘了两撇胡子，便算完事。
“好啦，你们看，还会被慎刑司抓走吗？”
水云苦笑着看珠霰，珠霰秒懂：慎刑司是不用了，还没轮到慎刑司下来查，她们在路上就得被人当疯子抓起来。
千江月与熏风私语了一会，让对宫中更熟悉的熏风带路，专拣不为人注意的小路走。好在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，只遇到三两做苦力运恭桶的小太监，千江月一亮“宫令女官”的腰牌，说是奉命护送几个戏子，去宫里的戏院拿本子。也就把这些小太监给唬住了。
水云、珠霰跟随，直到到了卫涤的院门前，听到“骂堂”里传来了每月一度的宫女太监吵嚷声，才反应过来。
原来月宫令，是带她们来参加聚众赌博！
珠霰拍拍胸口，“幸好不是拦道抢劫。”
“好什么好？”水云看了眼熏风，并没把话说完，“你忘了咱俩本来……”本来也参与了卫大伴的赌局，赌局内容就是赌皇后和月宫令会不会在一起。
珠霰捂住她的嘴，“别说了，小妮子，让我静静。”
最后，两人合计出个结果，不抬头、不说话、不参与，做两只安静贤惠的“母老虎”。
剩下的事儿，就交给熏风和月宫令去面对吧。
千江月说是“干一票大的”，关键时刻，还是自己先上阵顶。而让熏风都退到后面去，只说待会儿都让她来，她们跟着就是了。
熏风三个都啼笑皆非，既然用不着她们，又何必非要拉着她们过来作陪呢？她们哪里知道千江月要跟她们共同干一件“大事”，是为了培养白夜宫四大丫鬟和女官的深厚感情。
进了“骂堂”，太监们吆五喝六赌得正欢快，倒是宫女们眼尖，最先发现了这“奇装异服”的四个人。卫涤正在当中台子坐阵，斟了一碗茶，掖了掖茶叶，才开始喝茶。他一看千江月，有些眼熟，再看千江月后面三人，跟荷花开|苞似的，一个个儿斜斜地露出脸来。
“噗——”
卫涤嘴里的茶全喷在千江月脸上。“这是媒婆进宫拉郎配？”
千江月抹了把自己的脸，铁粗的眉毛，愣是给抹花了。卫涤一定睛，认出这是那天那瘦巴巴的漂亮女孩，美得有些怪异，但人却和他一样鸡贼，赌局都是两边压。
粗眉毛已经没了，千江月只能捻了捻自己的两撇假胡子，捏粗了嗓子，“卫大伴，小人赌赢的钱，什么时候给小人呐？”
卫涤一翻白眼，“我认识你吗？”都两个多月了，这姑娘先前口口声声说自己认识橘爻，有内部消息，根本是杳无音信，一点情报都没传过来。
“卫大伴不认识我，总该认识我的好姐妹。”千江月早有所料，一侧身，展平双手，一一“引见”身后三位“妙人”，“如花、似玉、赛神仙。大人不是最喜欢她们的吗？”
卫涤把茶杯“哐”地砸在桌上，一瞪眼，入目就是那三位“如花、似玉、赛神仙”，他下意识别过眼，实在是没眼看。“我没有，你别乱讲。”
千江月贼笑着，走过去附耳，“卫大伴，可否借一步说话？”
卫涤认出是她，便把她带到里屋，随便叫她坐了。卫涤还给她上了道茶，引得千江月十分感叹，没想到卫涤做人如此客气，她闻过了，是上好的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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