吗啡的副作用是嗜睡，齐穆守一直睡到快中午才醒，沐涵雪在一边坐着看电脑，见齐穆守转醒，直直盯着天花板，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，和昨晚痛到发狂的她判若两人，她不禁有些担心地问：“你不去医院看看么？这么疼起来很要命，总吃这种药不好。”
“嗯。”
“能不能戒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戒了好不好？”
“嗯。”
齐穆守精神不好，对所有回答都是简单一个嗯字，过了一会，才揉了揉眼睛，打了个哈欠坐起来，她眼里有血丝，可见昨晚睡得时间虽长，但睡得并不好。
夜里，沐涵雪一直抱着齐穆守，齐穆守睡着的时候，瑟缩着身子抖了一阵，脸色发白，眉头紧锁，大概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。
梦有两种，好梦可以让人第二天精神放松，神清气爽，噩梦则反之，做的时间越长越耗费心神，第二天醒来之后胸闷不适，觉得更累。
沐涵雪瞧着齐穆守没精神的样子，叹气道：“还是一会儿去医院看看吧。”
“不去。”齐穆守终于不嗯了。
“乖，去医院做个检查，让医生看看就不痛了。”
“上次说好的，以后不去医院了，我不去。”
沐涵雪知道齐穆守对医院的敏感，但也不能有病拖着不治啊，何况齐穆守后遗症是在头部，头部与脑相连，一旦出了问题，那可是要命的。
她严厉起来：“你听话！”
“不去。”
“不听话打你哦！”
齐穆守根本油盐不进：“打死我也不去，我去看过，根本没用，医生都是骗人的。”
沐涵雪：“……”
没办法，齐穆守固执起来，九头牛都拉不回来，更别说沐涵雪了，她们又是争辩了好一会，最后以沐涵雪屈服而告终。
荣锦集团最高层的办公室里，碎纸机运行发出轰隆隆的响声，孙颖手里拿着一摞盖章作废的资料站在碎纸机边，几张几张地往里塞。
孙颖为人谨慎，把资料扔进去之前总习惯看一看有没有弄错的，她擎着一摞资料在面前看了看，说：“Boss，你还没有告诉兽那件事。”
荣敬毅坐在沙发上，紧盯面前的屏幕，双手握着手柄打游戏，打完一局，才慢悠悠说：“哦，她已经回来了啊，我都忘了，这个假放得够久了，该让她工作了。”
晚上，齐穆守接到荣敬毅的电话，得知了齐辰的死讯。
齐辰会死，这是齐穆守意料之中的事，被人利用后，为保密而除掉，最常见不过的套路，只不过是下手时间早晚的问题。她心里没什么伤心难过，虽然有血缘纽带，可齐辰实在不是什么好人，欺负过她们，气病了齐峙航，临死也不留好，跑到她店里闹事，被人利用了还给人家数钱，最后把命搭进去了。
齐峙航身体不好，要是知道齐辰死了，一定很伤心，估计会闹得病更严重，虽然齐辰百般不是，可他毕竟是齐峙航看着长大的亲儿子，每当看到齐峙航躺在床上无力的样子，齐穆守就会有些心痛，那张与父亲酷似的脸上爬满思念，她知道，齐峙航是很想见见齐辰的，总是盼望着他能回来，哪怕是在家站几分钟，和他吵一架也无所谓，只要能见到就好，这种感觉随着病情加重而愈加强烈，于是齐峙航总会坐在客厅沙发上，看着大门发呆出神。
他再也见不到齐辰了，却还不得知齐辰已死，这种绝无实现可能的期盼是很可悲的，齐穆守不免替齐峙航失落了一下。
听到齐穆守没有立刻应声，荣敬毅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似的，咧开一个笑，玩味道：“喂喂喂，你难道在伤心？”
“没有。”齐穆守一口否认。
她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——犹豫。
在组织的训练营里，不仅是为了培养他们的能力，更是为了重塑他们的性格，犹豫是内心软弱的映射，这是致命的，一刻的犹豫就可能造成局势逆转，反胜为败，以至于导致任务失败，内心之所以软弱，是因为有感情，感情会影响大脑思考，招来失败和对组织的背叛，所以寻其根本，正式进入组织之前，所有人都要先接受训练营的洗礼。
尽管她答得迅速，荣敬毅还是在这仅仅两个字里听出了别样滋味，他嬉笑的脸阴下去，声音一冷：“那就好，别怪我没提醒你，感情这种东西，你不需要。”
“嗯。”
不能有感情么？
训练营里的书是这么写的，教官也是这么说的，她曾经也是这么想的，但随着时间推移，有些东西在慢慢变化，黎明前的黑暗终究会褪去，光照进了她心底，暖烘烘的，融化了冰冷，她心里的那把锁松动了，大门打开，藏在门里的那些发霉的东西重见天日，那感觉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盒子，不过，飞出来的是不是灾难，她也不知道。她已经有太多感情了，这些感情不能割舍，也正是这些感情才能支撑她前行至今，是她不可或缺的力量。
虽说如此，可荣敬毅这边不好应付，钝了的刀，要么会被重新打磨，要么会被废弃扔掉，不管荣敬毅怎么选择，以齐穆守的力量都无法应付。
“有你的任务，明天晚上去南码头，一批货要交接，还是老时间，带三个人。”
“好。”
荣敬毅挂了电话，在一边敲电脑的孙颖淡淡皱眉：“Boss，你说太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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