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哈哈!”
宁圩从看到宁远营中的惨状就不住狂笑。
此时到了宁远面前,依旧如此,形容好似癫狂。
“我问你,”宁远面色古怪地盯着他,问:“你知不知道宇烠会烧营?”
宁圩不语,依旧只顾狂笑。
“即便不知,你也该料到他会如此。”宁远径自定论。
“你究竟为何要让宇烠领军?”她问,“你是不是疯了?”
宁远一连问了宁圩好几句,他都只是以狂笑作答。
终于,他的笑声耗尽了宁远所有的耐性。
她一步上前,拎起被五花大绑的宁圩,冲他接连大吼:
“你以为假装疯癫,就能视而不见?”
“你如果没有疯,又为何会要用宇烠?”
“你不知道宇烠早就已经疯了吗?你知道自己放出来的是什么吗?他只会为祸世间,而你根本阻止不了他了。你想过要如何收场吗?还是你根本没想过?还是你指望我能阻止他。”
“宁圩!”
宁远对状似癫狂的弟弟大吼。
“不然以父亲那般闲散的性子,当初他为何要执意兴兵夺他兄长的帅印?”
“不对。你错了!大错特错!”
宁远最后的一问终于触动了宁圩,让他开口反驳。
“父亲与大伯会夺印,便如现在的你我这般。没有什么光冕堂皇的理由,只是因为不甘心罢了。”
他朝宁远回吼道:“你早点把帅印让给我,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。此番乃是你之过,而非我之过!”
宁远摇头:“看来你的确不知道。”
她说:“你根本不知道宇烠是个多么可怕的怪物!”
“不是!”宁圩吼道,“你别想骗我,我早就全都知道了!”
沙场杀敌,折损的是同袍、是麾下,逐渐泯灭的却是带兵将领的心智。能把人剥皮剔骨,使之变得越来越不同于常人。
除非天生嗜血,否则无论是谁,在沙场中待得久了,都会变。
要么把心变得越来越冷,学会不去细想。
要么,就会变成一只冷血嗜杀的怪物。
宁远和宁圩都是前者,宇烠则是后者。
宇烠究竟何时变成一个疯子?
宁圩不知道。
他在父亲提过的所有往事中翻来覆去地想,唯独找寻不到与这位大伯有关之事。
哪怕是曾经单纯过的少时回忆也没有。
一件也没有。
尤其在宁圩父亲夺了宇烠的帅印之后,更是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提关于兄长的半个字。
即便宁圩追问,也会被父亲大骂一顿。
后来宁圩明白了,父亲是在骗他。
宇烠从未变过,沙场为将为帅就是会如此。
让敌人怕自己,让麾下畏自己,这些都是领军者必须做到之事,否则无法服众,军心就散了,更别提打仗得胜了。
父亲之所以这么说,全是因为帅印。
开天宁家的威名非一日铸成,父亲既然夺印,他与宇烠的龃龉就无可避免。
心如冷铁与兄弟阋墙一样是宁家逃不过的命数,好似是兵权与帅印如影随形的反面。
莲出淤泥,水面似镜,映照忍心。
污秽与光华密不可分,恰如光与影。
“……宇烠从开始天赋就弱于父亲,只因年长,就得承帅印。他们二人在往日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,其实不过是父亲一味忍让大伯罢了。等到父亲心生不满,这兄弟之情陡然尽了,夺印战就成了早晚之事。夺印之后,他们彼此间自然心生龃龉,相互都成了对方不想提及的心结,彼此便将对方视作避讳——恰如你我这般。”
“不对。”宁远亦是否定道,“那是你擅自的揣度,真相并非如此。”
宁远很了解宁圩,知道他是如何揣度父亲与宇烠的当年之事。
这并不难。
宁圩天生擅长这些。说简单些是他相比武更擅文,细说则是他天性擅长琢磨那些庙堂中的人心算计。而宁远却从不在意这些,甚至时常会疏忽人心,若非有出众的大局观做支撑,在沙场中没有敌手,恐怕都拿不稳这帅印。
将者谋术,帅者谋略。
宁圩的谋不在沙场,而是能左右沙场的政事。
单看此一点,宁圩的确比宁远更适合继承帅印。
只是可惜,自古成败皆为一体。他成于谋略,却也败于此。他会自身将局限在行政之上,而未将其行于领军。没有纵观古今,推演将来之大局,沙场中时常因为眼前的胜负而忽略了大局。
宁远道:“我所擅之事,即会缚我手脚。你亦是同样。”
宁圩闻言却是冷笑一声:“事到如今,你还想撒谎骗我?”
宁远摇头:“事到如今,你竟然还能如此做想?面对这些死去的同袍,你难道还生不出半点儿悔过之心?”
“悔过之心?该后悔的不是你吗?为何你只归咎于我?”宁圩反问宁远,“我们兄弟几个,四位皆各有长才。你难道还未发现,就算我不夺这印,也有其他人会夺?还是说,你只是假作不知,好让我们能碍于颜面,为你继续唱这出兄友弟恭的大戏,维持表面上的和睦?”
宁远疑惑地看着他,问:“我何时对你们呼来喝去?”
“莫非不是?”宁圩反问,“为帅者坐镇中军没错,你安稳地持着帅印,但凡战事,只对我们发号施令,让我们代劳出征,你却无甚作为,安逸于宅邸中。”
“我……”
宁远话音未尽就被宁圩打断。
“你要狡辩什么?你还想狡辩什么?你这位奇家主的‘有事弟弟服其劳’不是尽人皆知之事?”宁圩厉声质问,“这难道不该归咎于你的无能与懒惫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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