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
白珩瞪圆了眼睛, 呆呆地抬手在自己脸上湿润的摸了一下，茫然地看着褚衍：“将军？”
褚衍对上他的视线面上的表情有一刹那的不自然，转瞬即逝：“我以为你睡了。”说着他直起了身体，向后退了一步，一边用软布擦拭自己还滴着水的头发, 一边随口道, “有没有觉得暖和一点？一会我去你房里找件干爽的衣服过来, 切勿再穿着湿衣服到处乱跑，现在天寒, 若是再病了就不那么易恢复了。”
白珩应声, 视线却总是忍不住停留在褚衍身上，他发现自己自从发现褚将军也有一副好容貌之后，总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, 就像是此刻，如墨般长发散落, 时不时有水滴顺着发丝滚落到地面, 褚将军却丝毫不以为意，漫不经心地擦着自己的头发, 大概因为头发披散下来，他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不少。
白珩忍不住在心底想，这样的褚将军, 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能见到的吧？即使是梁铮他们这些久跟在褚衍身边的副将下属, 应该也不会跟褚衍亲近至此吧？这么算起来……自己在褚衍将军的心里应该算得上是特别吧？毕竟他属下副将参军倒是有不少, 但是像自己这般形影不离的应该没有了吧？
白珩正想着, 褚衍已经擦完了头发，随手拿了一件外袍换上，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看了白珩一眼，问道：“你到并州时日也已不短，现下下了雪，年关也越来越近，你想不想回都城？”
白珩看着褚衍，稍稍眨了眨眼：“如果我想回都城，将军就允许我回去跟家人团聚吗？”
褚衍背转过身，淡淡地回道：“如果你想回，我就派人送你回去。年关军中没有什么大事，无论如何也不会年前出征，你不比我们，都城之中毕竟还有父母兄弟，魏国公大概也很想一家团圆。”
“可是我是你的参军呀。”白珩笑了起来，弯起眼角，“哪有参军自己回到都城一家团圆，把将军留在军中的。况且塞外虽然不比都城热闹，但能与将军和军中将士们一并过新年，我还是很期待的。”
不知为何褚衍听闻白珩这话突然就想起刚刚白珩说的那句“如果是真的喜欢将军的人，难道不是只要在将军身边，哪怕受苦也甘之若饴”，明明场合人物全都对不上，褚衍却莫名地觉得心念一动，他忍不住朝着白珩笑了起来，“那你不想你的父母兄弟吗？”
“想。”白珩毫不迟疑地回道，“可是军中将士们难道就不思念自己的家人亲朋吗？我身为参军，难道就可以开这么一个特例吗？我更想跟着将军与三军将士一起，平定北夷，然后一同返回都城与家人团聚。”
少年的目光格外的坚定，不过几个月的时间，白珩变得愈发的坚韧，不仅仅是身体上愈发的强壮，他的意志也愈加强大坚定，逐渐带上了一点军旅的气息，对比当日那个较弱公子，可以算得上是判若两人。对于褚衍来说，稍微有些惊讶，但更有一种果然如此，孺子可教的感觉。
更有一点欣慰，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。
即使将来有一日这个少年终究还是要离开军中，即使他现在还不能够真的与自己并肩而战陷入凶险万分的战场之中，但想起今日白珩一脸坚定的态度，自己大概也可以带着那人的信念一同到疆场上并肩而战。
褚衍慢慢地勾起唇角，他伸手在白珩头上摸了摸：“那今年就留在军中，陪我同过新年。”
白珩还被卷在被子里，他朝着褚衍点了点头，绽开了脸上的笑容：“好，就这么说定了，将军切勿反悔。”
“我褚夷泽素来言而有信，决不食言。”褚衍伸出拳头轻轻地碰了碰白珩的拳头，“你再在这里等会，我去你房里拿衣服。”
房门打开又重新合上，冷风吹进室内又慢慢地散去，白珩在被子上轻轻蹭了蹭脸，褚将军真的是越来越好了，能与将军一起过新年，想想就很期待。
接下来的日子一切照旧，除了天气越来越冷，年关越来越近。白珩依旧每日跟在褚衍身后大营总管府两头跑，不过他也开始与更多的人接触，上到褚衍的几个副将参军，下到营中日常巡逻的将士，他对全军都有了系统的了解，他开始参与褚衍日常讨论军务，制定北伐策略，根据自己熟读的兵书结合军中的情况发表自己的见解，丝毫不怕褚衍的责骂，每一次说完，他都睁着一双澄亮的眼睛看着褚衍，期待他的评价。
褚衍对上那么一双眼睛，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陷在其中。
转眼之间就进入了腊月，并州城更是冷的惊人，白珩每日裹着好几层棉袍还要加上一件裘衣来遮挡风寒，城中又下了几场大雪，白珩对雪的新鲜感才终于散去，每日除了要到营中去，就把自己窝在褚衍书房，守着暖烘烘的炭盆替褚衍整理文书。
不知是不是换了水土，又或者是每日不间断的晨起练武，褚衍觉得白珩居然又长了个子，原来到自己嘴唇，现在看起来已经到了鼻尖。就是蜷在书案前，一条腿伸在外面，也显得他身高腿长，原本有些单薄的身体看起来也结实了一两分，现在这幅模样看起来，大概等白珩回到都城，即使是白玝也没办法苛责自己没有照顾好他的弟弟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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