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四章 丧事连连
奔丧的事情是拖延不得的, 第二日上徐阶便递上了母丧的折子,请假回家了。因为是因丧请假,他出城的时候是悄悄地走了。朱厚熜在城外十里亭看着他上了马车,然后渐行渐远, 直至那一队车马消失在初夏的柳荫绿色当中。
边走边算计着徐阶要多久才能回还,朱厚熜对紫禁城中的繁华美景视若无睹,匆匆走过。正算计不清时,却见留守宫中的黄锦急匆匆的跑来, 脸色颇不好看。
见了朱厚熜,黄锦一矮身行了个礼, 然后便趋近前, 在朱厚熜耳边低声道:“皇上, 方才王家传来的消息, 王大人过世了……”
朱厚熜正拿在手里的折扇从指间掉到了地上,他却丝毫没有察觉, 甚至一脚踩了上去才发现。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懵了,惊骇至极。半晌才能颤着声向黄锦问道:“你方才是说, 王大人?怎会?莫不是你听错了吧?”
黄锦正焦急, 却见朱厚熜惊骇莫名的样子,不由得打了自己脑袋一下,忙道:“回皇上, 不是王先生, 是王谦大人!皇上莫要着急, 王先生好好的。”
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王谦, 但是朱厚熜是真的大松了一口气。幸好,幸好。幸好这过世的是王谦……
现在王守仁对于朱厚熜来说,虽然已经不是必不可少的了。但是他仍旧是朱厚熜内心最值得依靠的倚仗。朱厚熜总觉得,就算他什么也不做,只要王守仁在,他就已经是后盾,已经是实力的象征,让人心里踏实。
于是乍闻丧事,朱厚熜真的是心惊肉跳;而在听说此王大人非彼王大人时,真的是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,整个人都放松了。
这时朱厚熜才想起他的扇子,这还是原先徐阶给他的,扇面上是徐阶亲笔的诗,另一面上是他两个共同执笔的画。这扇子平素朱厚熜都是不离身的,这会儿掉在了地上,还踩上了一脚。方才是心里担心,顾不得它了,这会儿知道过世的是王谦,朱厚熜可就心疼起他的扇子了。于是伸手就往黄锦脑壳上拍了一下:“你这小兔崽子!说话都说不清楚!”
就着他的动作,黄锦顺势矮身跪下了,机灵地捡起了那把扇子,小心地拂去上面的灰尘,只是朱厚熜踩的那一脚是擦不掉了,估计要用别的法子处理。幸好那扇子是好金丝楠木做的骨架,被一个大男人一脚踩上去竟是没有变形。黄锦也有些小心翼翼的,捧着那扇子举过头,嘴里道:“皇上,这扇面许是用柔丝绢擦擦也就好了。或是用烧酒?”
朱厚熜一把夺过那扇子,动作虽是飞快,下手却把握着分寸,轻柔得很。他自己展开扇面瞧了一遍,咕哝起来:“实在是……唉……不行的话就换个扇面好了。总之这人是在的,等徐阶回来,再让他画个新扇面好了。”
说着用鞋尖轻踢黄锦的大腿,道:“你也起来吧,这回就算了。下次说话小心些!你也得斟酌斟酌字句。你又不是不知道,王先生是朕恩师,但凡是丁点小事都是要紧的,关于他的事情,你还敢这么说的不明不白的,可不是净是让人误解!这回还好,只是跌了扇子,要是下回朕被你吓出个好歹,看你可怎么办!”
黄锦心中自然是委屈的,他们这些接近皇帝的宫廷内侍,平常称呼王守仁都是王师傅王先生,若是说王大人,自然是指的王谦。只是这会儿皇帝这么说,他也不敢反驳,只得应了,带着些委屈爬起来。
又听朱厚熜道:“既是王大人过世了,那就按着规章制度办了吧,先前也不是没有朝廷大员过世。比照着杨大人的事情,酌情减几分也就是了。至于说谥号……礼部那群人难道是养着好看的?让韩晥自己看着办就成了。”
黄锦应了,然后才道:“却不止是这一件事。王大人过世前写的有遗折,还等着皇上批复。奴婢看着那遗折倒是很厚,不知要说些什么呢。”
遗折?朱厚熜侧头看了看黄锦,心里琢磨起来。老大臣们自知命不久矣,说不定哪天早晨就起不来了,是以很多年长的大臣们都在家中常备着遗折,过几个月更新一次。当年梁储是这样,杨一清如此,杨廷和也有遗折,自然王谦也不例外。
这遗折上大多是诉说自己一生功绩,让皇帝垂怜后人云云。有很多臣子的遗折,皇帝是直接交给礼部处置,根据他遗折上面对自己的评定给个谥号,这就等于是一辈子的自我鉴定了,但是位高权重,和皇帝亲近的大臣们,遗折自然也会被皇帝亲自阅读。
王谦虽然历来并不和朱厚熜多么亲近,但是也是正德朝的老臣子,为难他活到八十多岁还坚持着不退休。他虽然平素有些谨小慎微的,经常和稀泥不干实事,但是好歹也是为大明朝贡献了几十年,没有功劳,总是也有工龄的。
因此他的遗折,朱厚熜是必然要看的。说不得也得亲自拟定好谥号,给这位老臣送送葬。这才显示着皇帝没有因为有了朝中新一代的年轻臣子,就忘记了老臣们。
于是朱厚熜点点头,道:“倒是忘了还有这一遭。王大人的遗折自然是要看的,让礼部先忙活起来吧,朕看了王大人的遗折再跟他们计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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