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廷弼自从辽东回来后，就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新军的建设上，不但结合历代练兵经验编造了新军操典，还按照皇帝的指使重新改组了五军都督府，把原先分块指挥各卫所的五军都督府，改造成了一个按照部门功能联合指挥军队的新式指挥系统。现如今的五军都督府，结合了军令、军政、军情、宪兵和后勤五大体系，只给兵部留下了征兵权和军官考核权，使得军方势力大涨，渐渐有脱离文官控制的势头。
而对安南这一仗，就是新的五军都督府施展职权的第一仗，容不得半点闪失。
听完熊廷弼的讲解，朱由校微微颔首，却不做置评，只是让熊廷弼把自己的计划思路告诉众人。
熊廷弼清清嗓子，道，“都督府认真研究了安南的地形，又查阅了当年南征的档案，发现安南北部多山，不适合大军就地补给。而且，安南一直都视国朝为仇寇，即便郑氏和阮氏争权，也不忘布置大军在边境上防守。若是直接派兵南下，必定会陷于一城一地的争夺当中，旷费时日，与朝廷不利。”顿了顿，看众人无不点头，就连老对手黄嘉善也满脸赞同，熊廷弼又接着往下说，“相反，若是大军屯于边境，摆出大肆攻击的样子，安南就不得不派大军北上防御。”
说到这里，熊廷弼笑了，“安南北部的山区之所以难行，除了山路崎岖外，还因为那里有着众多的土司。这些土司在当地都是一霸，生恐别人抢了他们的地盘。朝廷的大军南下，这些土司就会和朝廷为敌。郑氏的军队北上，他们就会和郑氏为敌。若是陛下能授予前方统帅临时决断权，这些土司肯定会在郑氏的压迫下主动归顺。”
朱由校点点头，“大军出征之时，朕自会给予临时决断的权力。不过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，这种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即便归顺了，也要削去其权柄，分化其部众，设置州县，另派流官过去治理。”
熊廷弼点点头，“陛下所言极是，这些墙头草一个都不能轻饶。”只要打仗的时候前方将领可以不受掣肘，熊廷弼才不管朝廷日后该怎样治理这些地方，毕竟，他已经是个标标准准的勋贵，是个武将世家。
不过，皇帝改土归流的想法，也打消了熊廷弼主动请缨的念头。一步步的消除土官，就意味着朝廷将对安南直接控制，而不是像云南那样派勋贵长期驻守。这样一来，征服安南对熊廷弼这些勋贵的吸引力就少了很多。
可反过来想想，熊廷弼又释然了。
沐家能世代镇守云南，一是托了国家初定云南局势不稳的福，二是因为沐英和太祖皇帝关系密切，既是太祖皇帝的外甥，又是太祖皇帝的义子。自己生不逢时，和皇室的关系又不是很密切，又怎么会有世守安南的福分。
朱由校并不知道熊廷弼有意世守安南，不过就是知道了，也会摇摇头给予拒绝。无他，只因为越南的地形太有优势了，一南一北两个重要的产粮区不说，还像一根棍子直插中南半岛底部。
只要占据了越南，大明的势力才会真正深入到东南亚，不管陆军还是海军全都可以发挥最大力量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做个名义上的宗主国。
当然，安南的情况和中原不同，三里一村，五里一寨，郑氏也好，阮氏也好，全都是个实力比较强的地方土司，大军南下荡平郑氏和阮氏比较容易，可真要把成千上百的土司全部收复，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。
若不然，像宣德年间那样放弃安南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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