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8章 真知灼见
“自我囚禁，自戴枷锁？”
赵子青没想到，石金阳会用如此严重的说辞。
赵红芸也有些惊诧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儿。
石金阳说：“款冬当初告诫我，这些中医典籍，确实是经典，但那也是前贤接引后学的一个梯子, 一个法门。”
“梯子？”
“法门？”
赵青子和陈红芸都没有听懂。
石金阳问道：“三角形的面积怎么算？”
“你是认真的吗？”赵子青都懵了，怎么突然又扯到数学问题了？
石金阳解释道：“你们可以把中医学替换成数学想象一下，把《黄帝内经》当成数学公式和定理的合集，把《伤寒杂病论》当成小学和中学的数学教材。”
“有趣的想法！”赵子青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比喻，感觉挺新颖。
陈红芸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把中医和数学拿来比较，感觉挺有趣。
石金阳说：“虽然不是十分准确, 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, 《伤寒杂病门》就是教人怎么治病的教材，里面的条文都是例题，相当于中小学数学课本上的例题和教案，但是生活中的数学问题，都会毫无变化地按照课本上的例题出现吗？”
“不会！”
赵子青和陈红芸都摇摇头。
石金阳拿起一串烤肉，问：“数学书上，有例题教你怎么计算这串烤肉的面积吗？”
“没有！”
赵子青和陈红芸摇摇头。
石金阳说：“时代在变，环境在变，生活方式、作息方式和饮食方式都在变，所以人不会百分之百地按照书本生病，就像生活中的场景不可能百分之百地按照书本上的例题还原。”
“所以，我们也不能死抱着书本不放，而是要通过书本里的知识，熟练地掌握例题背后的规律，只有找到这个隐藏的核心框架和系统，才能在生活中以不变应万变。”
“时代在变，环境在变，一切都在变，但是变化的规律却没有变, 中医的核心秘诀就是掌握这个变化的规律, 然后就能以不变应万变。”
石金阳说了一大堆。
但是，赵子青和陈红芸好像听懂了，好像又没懂。
石金阳见他们一头雾水的样子，又说：“每一本好书，都是一扇门，是前贤努力帮我们打开的一扇门，穿过这道门，就能看清楚一个更广阔的世界。”
“但是，我们要从这个门里走出去，而不是一辈子都吊在门框上，否则怎么超越前贤？怎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？”
“前贤看到有人抱着他们的著作奉为圣典，排斥和否认其他的一切，一定会被这样的人给气死。”
“这就好比你给孩子买了一辆汽车，让他出发去远方，去发现和体验更广阔的世界，结果孩子却把汽车当成全世界，一辈子躲在车里不出来，还对其他出现在车外的人大吼大叫, 你说你气不气？”
“在学习之前, 一定要先有一个定见，向前贤学习，而不是迷信前贤，一切迷信都是愚蠢的，一定要这样告诫自己，不要把自己套死在书里，这样才能更好地学习。”
石金阳喝了一些酒，讲起来就收不住，洋洋洒洒讲了很多。
赵子青和陈红芸已经在非常努力地听，非常努力地试着去理解了。
但是，仍然有些云山雾罩，这跟他们想要的答案完全不一样。
赵子青有些尴尬地道：“难道……这就是我们跟天才之间的界限和差距吗？”
石金阳说：“不好意思，喝了点儿酒，扯得有些远了，但是俗话说得好，砍柴不误磨刀……呃，看来是真的喝多了，是磨刀不误砍柴工，尤其是学习中医，如果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，越努力，错的就越离谱，方向对了，一切就简单多了。”
赵子青还是不太懂，又有些不甘心，端起酒杯，跟石金阳碰了一下，说：“兄弟，你受累再给我们讲讲具体的例子。”
石金阳今天心情不错，也想喝酒，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啤酒，说：“那就讲讲中午会诊的那个肾衰竭正在抢救中的病人吧！”
“好，我也好奇，你当时怎么会想到用四逆汤合白术散，再加车前子和木香，竟然跟赵主任开的方子一样。”赵子青说完，也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了。
石金阳吃了一串烤腰子，说：“我忘了你俩谁提的用舟车丸和十枣汤了，有这样的想法，那就陷入了先入为主的误区，方向就错了。”
赵子青说：“你详细说说。”
石金阳说：“给一个病人看诊之前，要先清空自己的脑子，不要带有一丝一毫的成见，不要想着什么胸腔积液和肾衰竭，你就从零开始，从中医的四诊合参开始，从脉象和舌象上开始分析……”
“给每一个病人看诊，都是一次从零开始的建模，但是这个建模要用中医的思维系统去一步一步地搭建……”
“什么是中医思维？不是胸腔积液，也不是肾衰竭，无论是什么病，癌症也罢，感冒也罢，鼻炎也罢，所有的病，在中医人面前，切入点都是一样的，那就是阳阴虚实！”
“你看那个病人的舌头都成啥样子了，这个时候你首先要弄清楚他是虚还是实，舌头都成那样了，肯定是虚，而且还是虚到极点，再虚下去命就没了，这个时候肯定不能用舟车丸和十枣汤这样的攻伐峻猛的方剂，否则就犯了虚虚之戒。”
“既然是虚，那就再辨寒热，病人那个舌头，一点儿热象都没有，寒透了。”
“全身都寒透了，这个时候，首先要救胃，胃是先天之本，胃功能不恢复一些，你喂再多的中药他也吸引消化不了，反而会变成肠胃的负担，所以肯定要先用温中补虚救胃的四逆汤和白术散。”
“他们再看那舌象，水润着呢！舌下静脉都白得像泡了水一样，可见体内潴留了多少水分排不出去，所以在温中救胃的同时，也得适当地加一些车前子利尿排水。”
“至于为什么加木香，芳香辛窜之味，有醒脾通窍之功。”
“你们会继续跟着赵主任，所以你们可以留意一下，那个病人服用中药以后，胸腔积液的问题很快就会消失，因为脾胃功能恢复一些了，可以吸收营养和能量为身体各个脏器组织提供支援了，其他问题也就能缓解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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