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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过的飞快,转眼就到了冬月底腊月门。

一天,刚吃完晚饭,还没有收拾完桌子呢,就听宪文的妻子突然大喊一声,便像疯了似的冲了出去,嘴里嘟囔着,不知说着什么,并且边说边手舞足蹈般地比划着,一会儿哈哈大笑,一会儿又嚎啕大哭。尽管外面的天气冷得很,奶奶竟然脱掉棉袄,光着身子在外面跑来跑去的。

宪文用足了浑身的力气,也没能把妻子拉进屋子里来。

没办法,只好到邻居家找人帮忙了,费了好大的事总算把妻子拖进了屋子里。

一直等到妻子折腾的累了,鲍宪文才骑着马去岳父家了。

岳父的家人见宪文这么晚骑着马来了,知道一定是有大事了,还没等宪文开口,岳父便张嘴说道:“这么晚了,骑马来了,家里有什么大事了吧?”,宪文忙说:“是啊,媳妇病了。”

听说姑娘病了,当妈的忙问怎么了。

宪文急急地把病说了一遍。

岳父岳母说道:“这不是闹大邪(东北土语,癔病的俗语)了吗?不要害怕,先回去吧,一会折腾累了,睡一觉可能就好了。这病重的话,一般得闹个两天三天的,顶多三天就好了,假设三天还没好的话,你再来,那时就得找人看看了。”,并且告诉宪文:这种病,回家后不要招惹她,不管病人说什么,千万不要搭言,这种病人说出的话,没有懂她的话的人是答对不好的,否则的话,不知得闹到什么时候呢。

宪文听完岳父的话心里有了底,说道:“那现在只能就这么办了,看看明天能咋样再说吧。”

岳父答道:“今晚只能这样了,家里没别人,赶紧回吧!”

宪文赶紧骑着马回家了。

宪文到家时,妻子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下了,怕惊动妻子,宪文轻手轻脚的躺下了。

一夜无话,第二天早晨,妻子醒来时,只觉得浑身很累,精神萎顿,但好在一天无事,宪文的心情感觉轻松了许多,但仍处在高度的紧张中。

事情有时真是越怕越紧张,越怕的事越难躲过。

又和昨天差不多的时候,宪文的女人,又同昨天一样犯病了,并且这回比昨天还要重,没办法,只好又去找邻居帮忙才安定下来,为了照顾妻子,宪文把邻居打发到岳父家去了。

岳父岳母到来时,女儿不像先前那样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了,用平时的语音愤愤地骂道:“老胡嘴,你来了。”

当父亲一听女儿这么说话,便说了句:“我是谁,你敢这么跟我说话?”

“你这老胡嘴,不就是鲍门府盘头女的爹吗?”

父亲听姑娘这么一说,心想,这病可真挺重的,竟然管自己的爹叫上老胡嘴了,这还了得,这是怎么得的呢?想了一会,女儿在那边又闹上了,边哭边笑,手还一个劲的拍着巴掌,嘴里说着:“哈啦,哈啦,扑嗒,扑嗒”等等的话,父亲知道姑娘说话的意思了,说道:“人过留名,雁过留声,不管是哪来哪路神仙,还是哪家屈死的冤魂在此经过,这鲍门府都会以礼相待,累了你就歇歇脚,饿了你就吃口饭,渴了你就喝口水,我们一会就给你弄酒饭去。”

“你个老胡嘴说的还挺对的,那我就先扑嗒扑嗒吧!”

听了这话,当父亲马上给卷了一支烟递了过去,说道:“抽吧。”

“哈啦,扑嗒”,这是那些得癔病的人的一种专用语言,哈啦的意思是喝酒,扑嗒的意思是抽烟。

从前医学不发达,人口也相对很少,人口少,必然其它的动物繁茂,尤其当时各地植物繁盛,树高草茂,在野外劳动或者到土坨子上干活的时候,稍不小心,就经常能碰到一些小动物,有的人干活时不注意,往往就伤到了一些动物,尤其是一些灵性较高的动物,不知是心里害怕还是受到了某种暗示,还是真的有神灵存在,有的人,回家后不久,有的则要多年后才会得这种癔病。

得这种病的人,首先往往胡言乱语,这时,一些没事的人,便去看热闹,赶上得病的人说的是当地口音话的,时间长了,一些人便听懂一些癔病的人说的话,于是,宪文的岳父便说了让姑娘抽烟的话。

女儿接过烟,抽了一口,然后说道:“老胡嘴,就让我扑嗒扑嗒啊?我这高人高马下山来,可不是就这几支烟能打发走的。”,说完大声的唱了起来:“日落西山,黑了天。家家户户把门闩。行路君子奔客栈,鸟奔山林,虎归山。鲍门府的盘头女,脚采着地,头顶着天,迈开大步走连环,双足站稳靠营盘,摆上香案请神仙。先请狐来后请黄,左手拿起文王鼓,右手拿起赶将鞭。文王鼓,柳木栓,栓上乾隆配开元。赶将鞭,横三竖四七根弦。三根朝北,四根朝南。三根朝北安天下,四根朝南保江山。”

父亲听姑娘唱起了大神调,心想:这孩子以前也没看过和听过跳神的,怎么会唱这跳神的词呢?看来,孩子这病,不找跳神的是不行了。

想到此,把家人和姑爷招呼过来,说了自己的打算:看折腾的这架势,弄不好,明天也好不了,不行的话,我们就来硬的吧!人们都说这病怕恶人,干脆,一会先找个能听懂这路话的人好好的劝劝,如果劝不走,我们就动硬的。

很长时间才把会答对神的二神找来了,只听这二神唱道:日落西山黑了天,家家户户把门关,喜鹊老鸹奔大树,家雀哺鸽奔房檐,十家到有九户锁,还剩一家门没关,烧香打鼓我请神仙哎哎嗨呀,芝麻开花节节高,谷子开花压弯腰,茄子开花头朝下,苞米开花一嘟噜毛,我看老仙儿嘤嘤吵吵好像来到了?老仙家呀,你要来了我知道,不要吵来不要闹,威风有啊杀气多,威风杀气少带着,屋子太小旮旯多,磕着碰着了不得,碰到君子还好办,碰到小人费口舌,他说咱那没有道行哎海呀二番起鼓哎,为什么啊,二番起鼓请神佛,通天教主上边坐,金花教主陪伴着,一请胡啊,二请黄,三请蛇蟒四请狸狼,五请豆鼠六请阎王,咱们来到大堂有事商量哎嗨呀,鼓要打鞭子停,首先请请胡家兵,胡老太爷上边坐,胡老太奶陪伴着,胡老太爷快发令,把胡家大兵调齐整,胡天霸来胡天青,胡天黑来胡天红,胡老疙瘩名叫胡二愣怔哎嗨呀,胡家大兵请完毕,然后请请黄家兵,黄老太爷子上边坐,黄老太奶陪伴着,黄老爷子快发令,把黄家大兵调齐整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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