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帘是关上的，大概是洛小雨的习惯吧，打开灯，屋里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，莫有钱推开厨房窗户，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，口渴打开冰箱的时候，玻璃瓶的牛奶也塞得很满，仿佛居住的人只是暂时离开。门可以通往另一个空间，人们总觉得还包括另一个世界，在外面的时候莫有钱幻想里面，进了屋又忍不住幻想外面，那个短头发的家伙，会不会真的带着恶作剧的笑冲进来？
又想多了，莫有钱躺在沙发拿出手机，没有任何密码或指纹锁，按一下电源键便能打开，倒像是故意给人看的，翻了下这几乎是莫有钱见过的最干净的手机，当然他没有偷窥习惯，说白了也是跟放眼望去全是APP的自己比。只有几张照片，笑靥灿烂的自拍，还有表情管理失常的莫有钱。
社交软件也内容很少，最近的是她回来地球又找不到办法回去那几天，没有配图，“如果可以，洛小雨希望被土葬。”仔细数数，十二个字，那个其实就是遗言吧，早就知道自己留在M国会凉，想让小光把传输器带回来然后去提醒我的计划又失败了......“为什么我要拦着小光？还有觉得她不可信的那些想法，这家伙不会都感知到了吧。”苦涩像麻醉针一样，刺着全身每一寸长着神经的地方。
“是我错了，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我错了，对不起，离开的每一个人。”闭起眼睛，摇摇欲坠的眼泪流速很快，都说它能带走悲哀情绪所产生的毒素，但流了这么多，好像没有半点作用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莫有钱找到薛淮，“能想办法让我把洛小雨的尸体带去M国吗？”
“这个......真的有点为难，毕竟前期弄死亡原因之类我就已经焦头烂额了。” 薛淮挠挠头，莫有钱把手机里那条文字找到递给他，“抱歉我只能想到麻烦你，那边的话，可以土葬。”
没什么风，蝉也叫得厉害，每个路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，鼻头上汗涔涔地匆忙赶路，热气升腾，远一点的地方，他们的腿甚至开始扭曲，“我会尽量想办法。” 薛淮拍拍莫有钱的肩膀，“可以先放心。”
传输器达成了洛小雨的心愿，伊尔落兰斯星球也是她的故乡，选了基地附近一处僻静的地方安葬，这样也能方便祭拜。阿姨细心地在周围多栽种了不少颜色各异的小花，“女孩子，总是喜欢这些的。”莫有钱在旁边搭了一个书架，偶尔遇到洛小雨感兴趣的那种没什么人捧场的书便会带过来放进去，风吹雨打，印刷品褪色厉害，不过新的很快会被填上去。
“爸爸，我，我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。”玖梨经常冒出这么一句，“其实......算了。”
“爸爸没事。”莫有钱此时会勉强挤出一点笑容，这是一场只能怪自己的死亡，对他来说，想走出来真的太难。
埋葬之前，踏上M国土地的时候，莫有钱心里仍升腾着希望，他想让苏小琪去找一找制造飞行器的原材料，能找到的话只想回到开始喝茶的那天，或者小光突然回来的那天，总之可以救回洛小雨。他深知废料间即便有，量也一定不会很多，所以只要能做到这个程度就心满意足。
但苏小琪说她很认真地找过了，没有，检测仪器显示连一丁点碎渣都没有。薛淮也不死心地找黑西服们去仔细调查过捡到洛小雨手机的姑娘，背景清晰，两人完全没有身份重合的可能，再说如果她真的是洛小雨，那具被腐蚀的尸体又会是谁。
不愿意被接受的现实总会引申出诸多想像，恨不能从每一处细微的缝隙找到突破口，让既定被推翻，但成功率往往是零。因为世界是唯物的，除非放弃心智愿意永远生活在幻象里，就像黑袍和洛伊那样。
“哇咧，小龙你觉得我的提议很好吗？”珂茵奈想调节一下气氛，“把爸爸的寝宫彻底整理一遍，然后他就能换个心情吧？”
小龙点点头，银色犄角泛着一点耀眼的高光，“我觉得是，要不要安排侍卫过来？”
“但是那些王室成员，比如羊毛卷白眉毛之类，他们会不会不同意？”
“别动重要的东西就可以啊，他们管不着王喜欢什么房间风格吧？”小龙宠溺地笑笑，“还有啊，要叫父王，那些奇怪的代号后头也要加上大人才行。”
说是重新整理，其实建造时很多家具都是用了取材自附近山上的巨石，密度极高，靠单纯人力想搬动是不可能的，所以最后计划变成大扫除，外加摆放一些鲜花绿植，“小龙，这个柜子我打不开。”
“诶？嗯，来啦。”小龙蹲下试着拉了把手，“合页有点小问题所以柜门偏了，这石材太重，要上提着用力。”
“哇咧，小龙真厉害啊！”珂茵奈把小脑袋探进去，一个充满金属质感的盒子安静地躺着，“会是什么啊，爸爸，哦，父王对我们可是没有秘密的，我怎么没见过？”
“珂茵奈，不要打开了，你可以先问一下......”小龙忙着制止，但盖子已经被掀开，“这个娃娃也太眼熟了！小龙你快看，像不像歪歪姐姐？！”
小龙被这么一问也觉得越看越像，再看过里面“这是歪歪”的卡片，“没错了，是照着你的歪歪姐姐做的，机械族送给王的礼物。”
“送这个干嘛，有本事让歪歪芯片复活啊，就会惹爸爸不高兴！”着急的时候永远都记不起父王两个字，珂茵奈举着歪歪人形，它张开的眼睛望着自己，那些在出租屋里做饭嬉戏的场景刹那间从脑海中奔涌而出，甚至连味道都开始在口腔弥漫。
“珂茵奈，你没事吧？”小龙的笑永远都是暖的，他伸手把歪歪人形拿过来，“别看了，王藏起来大概就是不想触景生情。”只是手突然碰到背面的两个小小凸起，机械族早就开始只做触屏了吧？难道是......前后装反了？小龙没敢说出来，心绪澎湃汇成一句：“后面好像有开关。”
“哇咧？真的？！”珂茵奈顺着小龙手的位置摸过去，果然有两个小小的凸起，“要不要试试，小龙，会是惊喜吗？”
“在我们自己地盘怕什么啊！按，有攻击我替你挡。”小龙把珂茵奈护在身后，手指有些颤抖地按了下去。
“没反应？！我再试试，没道理做两个没用的东西。”这时候小龙几乎已经笃定机械族这是做了个前后装反的残次品，但还是耐着性子分别又一起按下两个凸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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