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六点多，天才刚蒙蒙亮，院子里一处房门被轻轻打开，紧接着走出一个裹着羽绒服的女孩儿。
刚走出没两步，院子一角的石桌旁突然响起一道声音。
“你去哪儿？”
女孩儿下意识惊叫了一声，这才看清石桌边儿上还坐了一个人。
看清对方的面孔，马楠的脸色顿时黯然下来。
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，虽然身体不听使唤，但该有的意识还是有的，特别是自己被周诚所救，后来更大闹酒吧的事情，马楠更是听的清清楚楚。
“周诚，我……”
“道歉的话就免了，你如果真想走，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。”
周诚随手放下修复如初的瓷瓶，把顺带着恢复的瓷碗放到一边儿：“想去哪儿跟我说一声，我喊上老钱三狗他们给你践行。”
马楠垂着头也不吭声，黑长略带些许弧度的头发散落一侧，刚好挡着脸。
周诚语气平淡，听不出心情如何：“你父亲的事情，我很抱歉，最后发展到那种程度，也有我的责任。”
“所以，如果你愿意留下来，从今往后，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。”
“我护着你。”
顿了顿，周诚起身走到马楠跟前，扶着她的肩膀一字一顿道：“想走，我可以给你准备一笔钱，足够你下半辈子活的舒舒服服开开心心。”
没有山盟海誓，也没有赌咒发愿，有的只是简单至极的叙述，即便如此，这个满腹心事的女孩儿却噗簌噗簌掉起了泪花。
周诚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，说心里没有半点波澜，那才是假的，但周诚想破了脑袋，也只有这两个办法。
因为他自己，同样也是个失去了老师，失去了母亲的大学毕业生。
“周诚，我爸没了……”
哇的一声，马楠直接扑到了周诚的怀里，豆大的泪滴刚滚出眼眶，瞬间变美了热乎气儿，跌在周诚的手上，透着刺骨的寒意。
周诚身子僵硬，勉强拍了拍马楠以示安慰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我不要对不起，我只想要我爸。”
马楠哇哇的哭着，梨花带雨的模样配着那啼血杜鹃般的嗓音，可谓让见者落泪听者惊心。
深吸了口气，周诚轻轻的拍着马楠，以示安慰。
其他几个房间听到院子里的声响，也都有了动静，叶盈盈揉着惺忪睡眼想要看看情况，但刚走出门，就被钱老六给拉回了房间。
足足半个小时，直至马楠哭累了，周诚这才得了插嘴的机会。
“如果你想出门散心，我这就买机票，天南地北，想去哪儿都可以。”
马楠趴在周诚怀里，默默摇头。
好半晌后，这才抬头看着周诚，眼神里带着些许不好意思：“我想留下来，想找到杀我爸爸的凶手。”
周诚默然，继而点头：“好！”
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，钱老六已经带着早点回到了未道阁。
店里的四方桌围坐着周诚叶盈盈以及已经冷静下来的马楠，夏玉堂一大早就领着夏岭出了门，说是想给孩子找个上学的地方。
豆浆油条茶叶蛋一摆，钱老六招呼几人开吃，机灵如他，对于凌晨的事儿半句都没提。
既然马楠坐在这儿，就表示事情已经有了定论，年轻小男女之间的事儿，他没必要插嘴，更何况魏南区孙家还有个孙大小姐，他现在帮腔替马楠说话，日后孙文倩一来，他咋整？
有了早上的事情，饭桌上的氛围并不算太好，再配上空落落的未道阁，更显寂寥。
忍着性子吃了十多分钟，钱老六最后还是没能继续忍下去，一咧嘴，半开玩笑说道：“老板，你真打算去四海集团替吴自道鉴宝？”
“答应人家的事情，总得有始有终。”
往嘴里塞了一口油条，周诚语气淡然。
昨天晚上，他和吴自道也算是打开天窗畅聊了一番，刘文武打今天起，会消失在鄯西省，至于去哪儿，周诚没有多问。
至于李盛，虽然嘴上咋呼的起劲儿，实际上并没有做什么龌龊事，看在李德民的份儿上，周诚没有过多计较，同样的，吴自道会怎么处理，他半句没多问。
全名吴元的矮个子吴哥，从今往后负责周诚和吴自道之间的联系，其实说是负责联系，倒不如说成狗腿子更简单直白。
所谓明升暗降，说的就是吴元。
以前那个掌握着四海集团安保力量的吴哥，如今却变成了跑腿的，而且还要全程听周诚的安排，比起被暴打一顿，这才是最严厉的惩罚。
照吴自道的原话，只要吴元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，可以尽管提出来，至于该怎么处理，吴自道有的是手段。
不过这也算是给了吴元一次机会，至于他心里会怎么想，周诚无可得知，也懒得理会。
听着周诚的答复，钱老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，不留痕迹的瞥了眼埋头吃饭的马楠，钱老六又斟酌着补上一句：“我刚才回来的时候，姓吴的小个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。”
“先吃饭。”
周诚大手一挥，几人捧着豆浆小米粥，呼噜呼噜喝了个精光。
“盈盈和马楠跟我去四海集团，老钱你和三狗他们在家里看门，等会儿夏大哥爷俩回来，你们把后院修复好的瓷器收拾收拾搬出来。”
如今的未道阁，除了寥寥几件外，已经彻底被搬空。
昨天晚上，拍卖行的钱已经打到了银行卡上，虽说手里有了钱，但轮不到真正能用上的时候，周诚心里就已经有了大估量。
这几个亿的现金流，怕是只够勉强撑到过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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