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襄王府出门左转，向前，过两条街，转向北，走不一会儿，便能到达二娘所住的小院。
赵元侃派来的人到的时候，团儿正跟飞雪坐在一处做针线。
“飞雪姐姐，那天来的那个……那位端庄的贵妇人，和姑娘是什么关系？”她问。
飞雪皱眉，“问这个做什么？主人家的事，可是咱们能随意打听的不能？老实干活儿吧！”
“说说怎么了？飞雪姐姐你莫不是也不知道？”团儿故作亲热的捣了他一下。
飞雪吸了一口气，终是忍耐住了。团儿见她没什么反应，悻悻道，“不说就不说，不说我难道就不知道了？看那位夫人的穿着打扮，一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。只不知到底是什么人家。”
“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嘴碎了？你管她是哪家的呢！”飞雪瞪了她一眼，“这话看叫姑娘听见！”
想当初选了团儿过来伺候，为的便是她的这份伶俐劲儿。现下看来，确实伶俐得过了头了。到底不是大家族里出来的，行事之间，都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。
“听见了又如何？”团儿不满的嘀咕，“那位夫人本就满身贵气。说来，她昨日是和那位赵爷一同离开的，莫不是那位赵爷家中的夫人？”说到这里，她忽然激动起来，“飞雪姐姐，赵爷家里是做什么的？瞧赵爷的气度，不像是做生意的，应当是官宦人家罢？”
“你又想做什么？”飞雪有些不耐，“便是官宦人家，你待如何？”她说着轻蔑的瞥了团儿一眼，“那样的人家，你这样的，便是去做丫鬟，人家也嫌你埋汰！”
她这话说得不客气，团儿也恼了，站起身道，“我敬重飞雪姐姐你伺候姑娘的时候比我早，可你也不必这么说我。我怎么了？不就是打听打听罢了，谁还没个说闲谈的时候？！”
飞雪无奈，问题是这一家子的闲谈，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说得起的。万一给人知道了，她也不知道最后会是怎么个情形。也就是团儿，什么都不知道，才无知无畏。
不过她也懒得管了，“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。咱们做下人的，最要紧的便是规矩。你要是违了规矩，我一定会告诉姑娘的。绝不容情！”说着便提脚走了。
团儿瞪着她的背影，心头狠狠地啐了几口，一面腹诽，什么姑娘，日日做夫人打扮，赵爷也天天来，关起门来，谁知到底在做什么？这般没脸没皮，给人做了外室，竟还理直气壮！
不过……团儿撑着脸颊想，若赵爷愿意要了自己，别说是外室，就是飞雪姐姐说的丫鬟，自己也是愿意的。
平日里姑娘的用度虽然说不上拮据，但也绝不铺张，团儿原以为那已经是大户人家的日子了。谁知那日瞧见那位夫人，遍身绫罗，满头珠翠，气势凌人，才真真是贵气。
不过想到那位仪容精美的贵夫人，团儿心头才冒出来的那点儿粉色的泡沫，噗的一声又碎了。别说那位夫人了，便是姑娘的美貌，也是常人难及的。
就在团儿揽镜自照，忧愁烦闷的时候，赵元侃派来的人叫了门。
团儿站起身，从窗户往外看，便见时常跟着赵爷过来的那位小厮，正站在门口跟飞雪说话，二人有说有笑，谈笑无忌的，不由小声的“呸”了一声。
还说别人呢，她自己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了？巴巴的凑上去，显得跟别人很熟似的。
这倒是团儿误会了，飞雪的确跟这个人很熟。她是二娘身边伺候的人，赵元侃身边的人见了，总要多几分客气。别人与她打招呼，她自然也不能不理。
说了好一会儿话，将人送走之后，她才直奔二娘的房间。
“怎么了？我听着恍惚是三郎身边的谁过来了？”二娘待她进屋，才开口问道。
飞雪点头，“嗯，说是今儿王爷不过来了。听说是府里那位肚子出了什么事，现在阖府正热闹着呢！怕顾不上，便打发人来与姑娘说一声，不必等。”
“原也不曾等过。”二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，“正好，已是午膳的时辰了。今日懒怠动，你叫团儿拿了银钱，去外头买些吃食回来，咱们凑合着用些罢了。”
“依婢子说，还是应当请个厨娘回来，不然常年如此，也不大像话。”飞雪又道。
二娘沉吟了一番，如今赵元侃时常过来，要招呼他用饭，的确是有个厨娘较好。只是好厨娘哪里是这般易得的？那家学渊源的，都去了大户人家府里做厨娘，能在外头帮厨的，手艺也不需说了。
“此事我记下了，叫人慢慢寻访就是。反正不急在这一刻。”二娘点头应道。
飞雪答应着，拿了铜子出去交代团儿买饭，回来之后，才说道，“姑娘，便是有人说我嘴碎，我也少不得要说几句了。自从那日夫人来过之后，这几日，团儿总想打探王爷的身份。”
“她打听这个做什么？”二娘有些疑惑。
“团儿也有十五了，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，日日对着王爷这么个人，也难免……总之姑娘多一分心思，免得被自己身边的人卖了去。我看团儿不是个能消停的。”飞雪道。
二娘想了想，这种事，除了赵元侃自己拒绝，不然什么法子都没用。她笑道，“不论如何，总是伺候我一场，也不好就撵出去。等过两年，再大些，我给她许一户好人家，也就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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