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这件事先不提。“梁鸢道,”还是余阳公主和罗二公子的事。罗夫人来,有提过是哪位公主么?送来的玉佩,可有言明给谁?罗夫人为人民女并不清楚,可听闻罗国公外出打仗,罗府都是罗家打理。余阳公主的脸,伤得并不眼中,不细看是看不出有疤痕的。换成其他人家,或许不知道消息听信谣言。可罗家和乐阳公主的关系,悄悄打听一番,哪怕乐阳公主不提,只需一个小小暗示,罗家绝不会蠢笨的推掉这门婚事。”
太后仔细回想了片刻,竟真从未提过这个问题。
本来太后已经认定罗家是因余阳公主的脸,但被梁鸢这么一说,似乎也有道理。余阳的脸,若是有心,自然能够打听出来。但是罗家从头至尾,都似未曾关注过一般。
罗夫人来找自己,也只是随意地问了问。
太后沉默不语。
梁鸢接着道:“我记得乐阳公主曾说过淑妃娘娘的事情,您说这事淑妃娘娘给余阳公主留下的阴影,但你当时没有告诉我,你口中陛下的新人,就是您的母亲。”
皇帝听到淑妃,有一瞬间的茫然。除了皇后是他爱过的女人,后宫的这些妃子,不是为了开枝散叶,便是安抚平衡大臣勋贵。他竟记不起淑妃到底是什么样子。乐阳公主的生母,也……
皇后轻轻咳了一声,柔声道:“可这件事关两个孩子什么事?”
梁鸢抬头看着乐阳,道:“所以你喜欢的,余阳公主就要抢走。罗浩也是。”
乐阳公主死死盯着梁鸢,淡如远山的眉山终于有一丝动容。
她深吸一口气,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
声音微微颤抖。
太后最是愕然。
乐阳是十岁多一点儿来到寿安宫,和余阳公主在一起好几年,都是和和睦睦的,怎么私下里,竟好似另一幅模样?
梁鸢自顾自的道:“上次我来为余阳公主治伤,您告诉我那件事,是想要我告诉姐姐,拒绝了罗府的亲事。可是我二伯和二伯母却很认可这门婚事,其实是认可罗家的家势,就算罗二公子心有所属,对于二伯来说也是门好亲事。其实我最想不通的是,公主为何,忽然决定要连罗二公子一起杀了?是因为他拒绝了你?还是他答应了我姐姐亲事?”
不管如何惊怒,乐阳公主也是那副淡淡神情。
她略有些诧异地看了梁鸢一眼,似乎是没想到梁鸢能够查清楚这件事。
梁鸢道:“昨日早晨,我和林大人在来宫时碰到一具被砸烂脸的尸体。他面容尽毁,衣服也被换掉,并不合身。身体健康手部没有茧子,说明是个生活富足的人。可这样的人却穿着破烂的麻衣,且无人认领尸身。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铁线草果实的味道。那是一种南方植物,捣烂了用来敷疹子可止痒。巧的是我在罗家碰到几株铁线草。”
梁鸢看向乐阳公主,“只要知道了方向,一具尸体是很容易能找到的。罗家已经认出来,那具尸体是罗二公子身边失踪的小厮。罗二公子喜欢冰嬉,罗家每年冬日都要派很多人检查冰面,以防意外发生。而罗二公子去世当晚,他的贴身小厮离奇失踪,第二日小厮又被人杀死丢入河中。这件事总不会巧合。”
“所以梁姑娘是觉得我先买通小厮,杀死罗浩,再派人将小厮灭口?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。”
皇帝冷冷地道:“你要是没有实证,就不要再说了!”他紧抿嘴角,虽然面上故作轻松,但熟悉他的人便知道皇帝是生气了。生气且紧张。
皇后走过去,轻轻握住皇帝的手。然后对梁鸢轻点下颌,示意她继续说。
梁鸢回头看了眼林子峥,林子峥很是默契地走过来,递过来罗玉收藏的一张画。
这张画已经被揉,但是罗玉将其又弄平整。
梁鸢将画递给众人,道:“大家可曾看出这画?有没有什么熟悉的东西。”
众人传阅一圈,倒是太后仔细盯着画上的玉镯道:“这不就是乐阳母亲留给她的那只镯子?”
乐阳公主伸手将右手衣袖轻轻挽上去一节,露出蛇环镯。
“那又如何呢?”
“这间房里的这盆花,叫做梦昙花。它的花香能够使人产生幻觉,它的果实有剧毒。乐阳公主是否觉得熟悉?”
乐阳公主冷冷地看她,“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。”
梁鸢从身上掏出一张纸,递给了太后。
太后结果一看,愣了一愣,“这花样子,不是乐阳自己琢磨出来的吗?”
“启禀太后,这就是梦昙的花。余阳公主也正是中了这花提炼出的药物,才会骤然之间陷入幻觉。”
“一盆随意画出来的植物,你也要拿来做证据,难不成真有这种花不成?”
太后将画稿递还给梁鸢。
她自幼喜爱花草,自然知道乐阳公主的花样连枝带叶,都是梁鸢画中盆栽的模样。
梁鸢对乐阳公主道:“其实,公主殿下搞错了一件事情。”
“什么?”
“罗二公子对您,一直都心生好感。罗夫人能像太后求娶,也是罗公子的意思。”
乐阳公主原本就颜色浅淡的面容,瞬间转成灰白。她全身剧烈颤抖,似乎要说着什么,勉强开口道:“你胡说,你再胡说……他明明,喜欢的是姐姐。”
梁鸢将罗浩的另外一幅拿出来。
是两位公主在秋千时的画作。
“公主可看出了什么?”
乐阳公主愣愣地看着画卷,画卷上的两个人女孩子并肩而坐,一颦一笑皆清晰如是。她都不记得表哥画过这幅画,那时她满心满脑都是恐惧,自己最心爱东西被人觊觎的恐惧。
“一幅画而已,也都是两个人。”
“可这两人,是决然不同的。”梁鸢指着余阳公主,道:“余阳公主穿得是粉白缠花枝的衣裳,殿下也精通刺绣,知晓配色,这样的衣裳放在一堆粉嫩花朵间,哪还看得清楚。而您这一身配这些最好。最重要的是,罗公子在画您的时候,心情激荡,笔锋有些微颤,但是却极其的用心,连头发丝和耳垂上的小痣都画了出来。”
乐阳公主将画拿在手中,手指轻颤。
虽然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,但是梁鸢的话却似最锋利的剑,向她斩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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