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灿好不容易从那些饥民的突围中逃了出来,身上的衣衫已经被人扯烂,包袱更是别想拿得回来,他一身狼狈正好瞧着梁景秀与许元治在笑,立刻“哼”了一声,用手掸了掸身上的尘灰。
他假装不在意地瞥了一眼两人,“你二位倒是有闲心看着热闹,我差点连人带衣都给扒干净了。”
梁景秀眼见着不远处还在争抢的难民,“你虽是好心,但他们已经饿疯了,你方才那模样无意于在老虎面前吃肉,而且还是饿疯了的老虎,因而不抓你更待何时?”
这话音才落便听见有饥民冲着他们喊:“他们在哪!他们还有吃的!”
听及此许元治来不及想便拉着梁景秀跑了起来,身后的朱灿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,嘴里骂骂咧咧地一路超越了许元治与梁景秀他们。
好不容易才将那些饥民们甩掉,朱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,于是也不管这地面到底多脏,仰面就躺在了上面,“实在是有些恐怖了。”
许元治有意想吓唬他,便佯装出吃惊的模样,抓着梁景秀作出时刻逃跑的模样。
那朱灿见此以为是饥民们又追上来,于是正要爬起来却又见面前的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,当下一屁股坐了回去,“戏耍他人有意思?”
两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,又异口同声道:“有意思。”
见两人有默契,他们还互相看了一眼笑了起立。
朱灿哀嚎一声,“倘若这是在江南城,岂容你们二位在我面前这般放肆,只是可恨!”
尽管朱灿将牙齿磨得“咔咔”响,另外两对都没有做出特别敢兴趣地模样,他颇有些失望地耷拉下肩膀,“起码还是需要表现出畏惧的模样才对!”
”此番还是先在安苏内将事儿弄完吧,方才我们所瞧不过冰山一角,若是城中已经出现这般景象,当真难以想象外头又是怎么样。”
随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,直至许元治提及:“我们还是先回驿馆吧,许朱大人已经回来了。”
但未料及驿馆早已经关门大吉,三人提着行李站在大门紧闭的驿馆前许久,朱灿歪头看着余下两人,“现在去哪?”
梁景秀亦歪头去看许元治,“眼下如何?”
许元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,随之他一只手握成拳头打在了另一只的手掌上,“连驿馆都关门了,那么街上必然也没有客栈之类,眼下只能投奔陈大人,瞧瞧他们安苏的县衙还有没有空房。”
安苏县衙的空房确实不少,但眼下县衙内却不是太平的,饥民们在县衙的门口静坐着,眼瞧着这三人敲着县衙大门,那眼神几乎要将他们生吞活剥。
许元治将梁景秀护在身后,饥民们除却坐着躺着没有多余的举动,但狗急了还跳墙,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暴动起来。
县衙的大门随着“咚咚咚”地敲门声被打开一条小缝,带着官帽的官差将外头三人从头看到脚,“外地人?”
“我们是来寻江南总兵朱大人以及县令陈大人的,我们是……”
话还未说完,那大门“啪”地一声重新关上了。
这态度虽说可恶,但目前情况而言尚可理解。
三人又在县衙大门外待了许久,朱灿等的便有些不耐烦了,“要不然还是硬闯吧?”
“自然不可。”许元治拒绝了对方荒唐的提议,他瞥了一眼身后那些静坐的饥民们,“此刻若是硬闯便会令身后这些人跟着一起暴动,你个来安苏便是为了暴动而来,若是这源头是你……”
朱灿立刻行了打住的手势,他扶了扶额头,“那你可说怎么办?”
但不用许元治费心,只瞧着一名穿着紫色外衫的男子匆匆朝着他们而来,他低声问道:“三位可是从江南来的?”
朱灿将人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,又见那人作揖道:“是朱大人让我来的。”
众人见他是从外头来的因而还带着怀疑,只瞧着紫色外衫男子压低了声音道:“县衙已经封闭了,三位随我从后门走。”
于是三人便随着紫衫男子绕过县衙的正门,从偏院入内,一路引着众人去了县衙的偏厅。
朱岚此刻正在同安苏的县令陈鹏激烈地讨论什么,于是三人守在一旁待两人终于注意到他们三人的存在。
“驿站被攻击之后便已经关闭了。”朱岚说得轻描淡写,“陈大人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三间厢房,各位舟车劳顿,且先去休息吧。”
话音才落,朱岚又对自家弟弟说道:“不过你这一身又是惹了什么麻烦?”
对此朱灿倒是十分坦荡,便将自己见小孩饿晕不忍心,便给对方吃食后,不料一群饥民却上前抢夺食物是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,其中将自己的形象拔高不少,“事情便是如此。”
一旁听着的县令陈鹏脸上不免有些难堪之色,“眼下城中已经无粮食,我紧急写了几封求助信,目前只有朱大人前来。”
“我记得当日安苏初发蝗灾时,已联名写了题本,皇上已经批阅,可是下了赈灾的银两?”
“蝗灾初起之时已经写了题本由通政使司章卢轩章大人进贡,随后得了皇上批复,说是押运十万担的米粮,可我盼了一月,别说十万担,便是一万担也没有瞧见的。”陈鹏叹了一口气,“我本听闻皇上批复赈灾便想着先将县衙的粮仓打开,可难民实在太多了,整个安苏今年颗粒无收,粮仓里的米粮不过杯水车薪。”
说罢,陈鹏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,“奈何百姓们还以为粮仓里有吃食,不过只是不给百姓罢了,于是半月前便有灾民试图冲闯粮仓,双方发生冲突,伤了一些人,眼下整个安苏皆无一颗米粮,百姓吃食树皮,这便是安苏境内树木无树皮的缘由,这般再下去,便只能再吃观音土了。”
“可建过义仓?”朱岚突然问道,然他见对方吃惊的模样,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,“苏淮的盐商在周国都可称得上富甲一方,眼下建仓积储,他们应当出些力才是。”
陈鹏明白朱岚的算盘这是打到了这些富油油的盐商身上,然朱岚久住江南城,应当不知晓这苏淮的盐商里头大有文章,倘若能说动其中一二,以陈鹏的性子便早去做了,何至于要沦落到绝粮的境地。
“这事便由我朱某牵头,陈大人只管替我引荐便是。”
见朱岚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,陈鹏点了点头,眼下全然无了办法,便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,情况再糟糕亦同如今毫无区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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