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之后。
肤如凝脂，白里透着温柔的粉红，这张本就精致的俏脸，经过侍女的精心打扮，少了几分平时的洒然，多了一些少有的温柔。
莫染玉眨巴眨巴眼睛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不可置信！
这是我？
牵动红润唇角，镜子中的人，那淡淡的微笑，如春雪消融，含着勃勃生机和无尽温柔。
啧啧啧……
莫染玉暗自赞叹。
这眉毛画的，弯如柳，好看。
这眼睛画的，又大又有神，漂亮。
咿？
这是什么？
莫染玉有些疑惑，凑近镜子，仔细看去。
侍女见她如此，不禁问道：“君上可是觉得眼部有何不妥，要不要……”
莫染玉挥手阻止：“不用。”
等了一小会儿，侍女见她还盯着镜子看，又道：“君上，吉时要到了。”
“那走吧。”莫染玉放弃继续观察，起身让人理了理华服朝外走去。
今天可是芸萝大喜的日子，自己怎么说也要给她挣足面子。
只是……
那是什么？
跨过大门，外头早已热闹非常。
彩旗飘扬，红绸飞舞，人声鼎沸。
芸萝这一场婚礼，乃是幻海界顶级势力，重新划分定位之后的第一场婚礼。
所有的势力都以能参加这个婚礼为荣，这场面自然隆重而盛大。
莫剑寒夫妻作为芸萝这个新娘子的高堂双亲，早已在礼台处等候。
看着莫染玉盛装出席，更加盼望她能有个好归处。
忽而，夫妻俩心底又同时一叹。
女儿的身边不乏陌上如玉的佳公子，可她似乎一心只有大事，半点没为自己的终身幸福考虑过。
莫染玉来到父母身边，微微一笑，接着礼官吟起喜词。
莫剑寒夫妻收起忧色，带上笑容，看着干女儿芸萝，缓缓步入场中。
婚礼进行得很顺利，处处洋溢着幸福甜蜜的味道。
只是芸萝向莫染玉敬茶时，出了点小插曲。
当时芸萝矮着身子面对莫染玉，双手恭敬地举着茶杯。
而莫染玉，不知道神游何方去了，竟是许久都没接茶杯。
场上许多人，不明所以，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。
最后还是礼官第三次提醒莫染玉，白雪又轻推了她一下，她才反应过来。
莫染玉接过茶杯，看着君无痕，道：“这可是我家心肝宝贝，现在交给你了。你要敢对她半点不好……”
不等她说完，君无痕斩钉截铁道：“她交给我，你放心就是。若有委屈，提头来见。”
莫染玉满意地点头，举起杯子豪爽地干了。
礼毕，新郎新娘送入洞房，接下来便是热闹无比的宴会。
尽管许多人都想趁这个机会巴结一下莫染玉，可惜，大家都知道她酒量不好，加上十二月忠心护主，没人能接近她。
于是，她什么时候消失的，没人知道。
唯一看见她的人，恐怕就是飘雪宗的孟剑东了。
这个自以为曾经在世俗界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，怎么也不肯相信，当初把自己气个半死的修炼废柴，骄横跋扈一无是处的将军府小姐。
竟然会是如今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幻海界一把手，往生殿的君上！
当然，孟剑东要是知道，当初在御火门之外，差点被自己一掌劈死，又离奇消失的人，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的话……
孟剑东多半会提心吊胆，寝食难安！
这特么简直是找死行为啊！
当然，如孟剑东一样惊叹的人，不在少数，可惜，这些事，莫染玉从来就没放在心上。
她一直心如止水，对所有的事，都有种提不起兴趣的感觉。
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。
这几年，她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事做，这样才不会觉得心里那么空。
……
莫染玉独自走在林间小道上，身后还有热闹的声音传来。
平实睿智的双眸看上去有些令人捉摸不透，而今却是一片清明，那眼底浓烈的情绪，任谁都能看出她现在的心情。
来到这片熟悉的地方。
那片经久不散的乌云下，雷霆殿依然巍峨霸气。
莫染玉心中猛地一痛，小口一张，一口心血喷在地上。
紧紧捂着胸口，也无法减轻一点疼痛，莫染玉眼神悲戚。
“夜……”
这个脑海里模糊的名字，终于变得清晰。
可当这个，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，冥思苦想不得而知的名字，忽然出现时，莫染玉竟然觉得是如此的绝望与痛苦。
“夜……”
莫染玉颤着声音，心中的痛像是冷刀子一般，将她每一寸片片割裂。
泪眼模糊，她终于从嗓子里挤出这个令她心痛至极的名字：“夜碧玺！”
“你好狠！”她大声地嘶喊，“你又骗我！还骗我这么多年！蔽遮之术，这么拙劣的玩意，你也好意思拿出手！”
她紧握双拳，脸色潮红，朝空中怒吼：“你要我忘记你，就该用更高明的手段！”
“这算什么……”她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，里面早已鲜血淋漓，“这算什么……”
望向雷霆殿，她愤怒地咆哮：“你这到底算什么！”
热泪大颗滚落，也带不走她半点忧伤。
莫染玉悲痛欲绝：“夜碧玺，你回来，你至少该听我说一句……”
脚下一软，她跪倒在地，指甲深入泥土，死死揪着青草，就像抓住了他似的。
泪，滴落……
莫染玉终于明白，为何自己的心会那样空，空洞得像是一口枯井。
芸萝的婚礼还在进行吧。
她勉强地扯动嘴角，抬头，满含柔情地说着：“夜碧玺，原来，我是这样在意你；原来，我是这样喜欢你；原来，我一直爱着你……”
“我终于明白了，可……你在哪？”泪如泉涌，她悔恨交加，“为什么苍天要如此愚弄我！”
自己破除蔽遮之术，不似别人动手破除那样简单。
此刻的莫染玉，已经消耗颇大，加上心力交瘁，更是雪上加霜。
气急攻心之下，她双眼一黑，竟是晕了过去。
雷霆殿。
做为幻海界的禁地，一如既往的寂静。
那时的莫染玉想过用它来做往生殿的基地，可话都已到嘴边，还是被她咽了回去。
昏迷之际，她苦笑……
原来如此。
即使不记得你，我潜意识也在想着你……
夜碧玺……
你就这样丢下我，真的好吗？
“莫染玉。”
轻柔的声音，回荡在她的耳边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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