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上这扇门,白飞飞深深地吐出一口气。
她心中很是不安,这份不安不是来源于别人,而是来源于她自己。
刚刚醒来的时候,她是狂喜的。
能重新去爱顾言城,能将自己上一世遭受的一切,统统报复回来。
但是越往后,白飞飞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。
心里的暴虐好像永无止境,只有顾言城在她身边时,她才能暂时安稳下来,但换做其他人,好像婚纱店里的那些女人,还有白雨浓和顾嘉川。
他们都能轻而易举的挑动自己的情绪,不管她面上多冷静,心里始终在叫嚣着,摧毁他们,要让这个世界上,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!
“夫人,您没事吧?”
管家一直等候在外面,见白飞飞脸色苍白,赶忙上前询问。
“没事,”她摇摇头,缓了一会儿后再度说道,“我想见一见雨浓。”
管家有些担心她这幅样子,劝说这事其实不用着急,反正先生最近很忙,根本不会去细查这些东西。
白飞飞站直了身子,她着急想要解决这些事情,不是想在顾言城发现之前处理妥帖,而是为了安抚自己心里愈发激荡的焦灼感。
似乎只要遮掩掉这一切,她就能跟随着忘记,忘记自己曾经失控的时候,忘记她那时近乎冷血的模样。
言城不会喜欢的,只是他太温柔,所以总是安慰自己。
白飞飞没有接受管家的好意,径直去了白雨浓的房间,比起顾嘉川的阴沉,她显然更奇怪。
床上高高隆起一张床单,白飞飞微微蹙眉,上前一把掀开,毫不意外的听到对方惨叫。
“啊!啊啊啊啊!”
白雨浓连滚带爬的逃下床,她现在拒绝任何人的靠近,尤其是白飞飞。
“闭嘴!”
尖叫声仿佛被一把看不见的刀砍断,白雨浓捂住嘴双眼通红的看她。
“姐姐,我错了,你放我走吧,我再也不敢了,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白飞飞走进她,上下打量了几眼。
此时的白雨浓头发凌乱,衣服依旧是刚来顾家的样子,发丝都打结了,脸上黑一块儿红一块儿,脸色蜡黄,如果不说她一直住在顾家,就是扔到外面翻垃圾桶,都绝对有人相信。
不够,但是这样还是不够,还差得远。
白飞飞心中在呼喊,她曾经对自己做过的桩桩件件,自己都记在心里。
仅仅是这样落魄的样子怎么能够,怎么能抵消她当初对自己和顾言城犯下的错!
“雨浓,姐姐就是来看看你,你不肯说自己去了哪里,那就不说了,姐姐不会让任何人勉强你,你遭遇过什么,也不会让任何人提起,等你好一些,姐姐就送你回家。”
白雨浓呆愣的抬起头来,她在说什么?
什么去哪里,她一直被白飞飞关在这里,能去什么地方?
而且她遭遇这一切,不都是白飞飞做的吗,为什么现在一副帮她遮掩的善心模样。
“等回了家,爸爸和妈妈势必要问的,但是没关系,”白飞飞笑的十分亲切,“我会帮你跟爸妈解释,对于你不想回忆的,不愿提起的,我不会让任何人去揭开伤疤。”
白雨浓隐隐感觉到了什么,她不自觉的往后退。
在书房那一幕幕,还有这些天的担惊受怕,都让她整夜整夜睡不安稳,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,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。
带着无比温和的笑脸,告诉她不用怕,这些全部都会成为她自己不愿被提及的伤疤,而白飞飞,则是一个温柔的好姐姐,为了呵护妹妹,不许任何人来询问的,贴心好姐姐。
可笑,真是太可笑了!
白雨浓恨恨的攥紧掌心,明明就是她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,如今怎么有脸来跟自己说,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,甚至全都归结为她自己的问题。
“你这样看着我,是觉得我的处理方式不恰当吗?”
白飞飞直起身子,居高临下的看着她,嘴角仍然挂着笑意,但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你泄露言城的行踪,让我这一通好找,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,如果言城真有个三长两短,啊,我说错了,他已经有了三长两短。”
白飞飞出手迅速,一把揪住白雨浓的领子,将人慢慢的拎起直至双脚离地。
“我换个说法,如果言城永远都回不来,你知道你的下场吗?”
眼前似乎又闪过那道寒厉的冷光,带着金属独有的味道,泛着星星点点的猩红色,从她的眼前划过去。
“不!”
白雨浓失声尖叫,“不要,不要杀我!不要杀我!”
白飞飞被这一声惊呼稍稍拉回了理智,她将人放下,看着白雨浓转身缩到了墙角,慢慢平息心中翻滚的怒火。
“雨浓,你是我的妹妹,做姐姐的当然只会护着你,怎么忍心伤害你呢,”她轻笑,“除非,你真的做了不可原谅的事,姐姐才会生你的气。”
白雨浓一个劲儿的摇头,她不知道该说什么,她甚至不敢再抬头。
她从来都不知道,白飞飞竟然还有这样一面,疯狂地,邪恶的,像漫天遍野里生长出有毒的花草,根本没有她落脚的地方。
又像是飞在空中的雀鸟,不知何时便能冲下来,精准的啄掉她的眼珠子。
“你用不着担心别的,就像妈妈常说的那样,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一切,只要照做就可以了。”
她微微垂眸,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,但白雨浓依旧缩在墙角,她已经明白了白飞飞的意思。
这从头到尾,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。
从当初被白飞飞察觉到,自己利用她的行踪给顾嘉川告密时,白飞飞要报复的名单里,就已经加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“待会儿会有医生过来,放心,只是帮你检查身体,我希望这一次,你会配合一些,不要大喊大叫,不然,只能继续打镇定剂了。”
白雨浓不禁抖了一下,她没病,但为了让她保持安静,镇定剂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。
她甚至一度怀疑白飞飞要这样弄死自己,让精神在肉体之前崩坏掉,等到那个时候,不管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了。
疯子跟疯子也是不同的。
就好像眼前的白飞飞,自己如果真的疯了,也是跟她不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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